淩羽目不斜視,面上卻難掩震驚。
有關這位盛姑娘的事,淩肅隻對他稍有提及,卻也沒說過她殿下同她……有這番關系啊?
另一側的淩霄則主動上前合上了房門,轉過頭毫不客氣:“我的房間在哪兒?”
“這見鬼的天兒,淋了這麼大一場雨,得去洗洗。”
淩羽看他一眼:“跟我來。”
……
自進入虞安郡後,雨勢便已停歇。
康子安還特意帶來了披風,墨熠将之穿上,不僅能遮擋住身前的蟒紋,也能将盛朝盈裹得更緊。
男人體熱,身上的衣裳也已基本被他自己的體溫烘幹。
可他懷裡的盛朝盈卻依舊還是濕漉漉的,渾身一片冰涼。
墨熠抱着懷中輕飄飄的小人兒一路往裡進到了内室。
直到将她放到了榻上,男人才忽然覺得棘手。
小騙子的雙眸緊閉,唇瓣也早沒了血色,跟那慘白的臉色毫無二緻,幾乎如出一轍。
且夏日本就衣着輕薄,她身上的這一身淺色的對襟襦裙被雨淋濕後,更是緊緊貼合着原本就玲珑的身軀。
盛朝盈的呼吸很淺,微微起伏的身軀更顯曲線有緻,更别說這料子經雨打濕後垂感更足。
男人抿着薄唇,艱難移開視線。
“冷……朝朝好冷……”
小姑娘嗫喏着唇瓣呢喃。
墨熠沉默幾瞬,忽而俯身将榻上的被衾扯開,又将一身濕漉漉的姑娘裹在了裡頭。
他側眸掃了眼榻邊放置好的一疊衣衫,還是抿着唇角轉身離開了。
房門一開,門口立着的正是淩羽,他帶着客棧内一女夥計在此等候。
若殿下一直沒有吩咐,他自然也不會主動敲門。
墨熠看了他一眼,口中的話卻是對着女夥計所說:“勞煩為我夫人換一身衣裳,濕了的床品也都換了。”
說完,淩羽主動從荷包内掏出一錠銀子遞給那女夥計。
夥計笑開了眼:“貴人客氣,不麻煩不麻煩!”
言畢她便雙手接過銀子,轉身便踏入了房門。
……
不多時,女夥計拉門而出:“貴人,那位夫人的衣衫皆已經換好了,可她身上似是已經開始發熱。”
“方才的雨可是不小,這發熱不是小事,可得趕緊請個大夫來瞧啊!”
她也是好心提醒,這幾人瞧着就衣着不凡,出手也極為大方,說不定她以後的好處還多着哩!
墨熠微微颔首,沒說什麼便直接推門而入,直直往内室的方向去了。
他方才已經回房換了一身衣裳,此時身上穿的是一件煙青鶴紋織錦圓領袍。
除了那與生俱來極具壓迫感的氣勢,光看穿着,跟雲京中的那些富貴公子哥兒相差無幾。
虞安郡本就是虞州的治所,這虞興客棧在虞安郡中又當屬一品。
康子安的安排曆來不會出錯,給盛朝盈備的自然也都是好東西。
男人已經停在了榻前,正如方才那夥計所言,躺在團花錦被中的小姑娘睡得并不安穩。
方才還蒼白的兩頰已經開始泛起了紅潮,形似櫻桃的唇瓣更是幹裂起皮。
小嘴兒微張,出口的聲音已經泛着沙啞。
“渴……”
太子殿下一言未發,隻轉身倒了一杯溫水,又落坐在榻邊的圓凳上。
他試着喚了兩聲,可盛朝盈現下燒得迷糊,壓根兒沒應他。
于是太子殿下隻能黑着臉将人給撈了起來,又在她的身後塞了兩個軟枕。
可盛朝盈渾身無力,也坐不穩,不是左歪就是右倒……
墨熠的臉色越發黑沉,最後隻得将她攬在懷中,以自己作為倚靠。
修長的指節将瓷杯送到小姑娘的唇邊,出口的嗓音情緒莫辨:“孤是何時欠了你?”
唇瓣汲取到了水分,盛朝盈不用刻意提醒,自發地就埋着頭用嘴去尋那杯裡的水,着急忙慌地吞咽了幾口……
“咳咳……咳咳咳……”
小騙子一副被嗆到了的模樣,杏眸中很快被嗆出了淚花兒。
墨熠手指微頓,最終還是朝着她的脊背拍打起來。
沒幾下盛朝盈就緩了過來,她虛虛摸着自己的咽喉,覺得嗓子又幹疼了起來。
她盯着男人手中的瓷杯:“還想飲……”
“那便自己拿着。”
墨熠将瓷杯塞到她手中,他是太子,怎能親自給一個小騙子喂水?
盛朝盈半眯着雙眸,她渾身哪兒哪兒都疼……
原在馬背上趕了這麼久的路本就腰酸背疼至極,現下還發着熱,頭和嗓子也跟着疼。
若是在以前,霜降早就圍着她心疼得不行了,哪裡還會用如此冷淡的語氣跟她說話?
盛朝盈忍着委屈自己喝水,杯中之水原本就不足一半,沒兩口就飲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