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熠:“?”
小騙子今日的種種表現,跟她以往簡直是判若兩人。
往日不止是畏畏縮縮,還動不動就被吓得哭。
今日不過是醉了,竟敢當他的面忤逆他?
男人往前一步,以拇指及食指捏起盛朝盈的兩頰,讓她仰着頭跟自己對視:“膽敢不聽孤的話了?”
盛朝盈揚起小爪子拍了一爪他的手:“你都要扔下我了,朝朝才不聽你的!”
墨熠眼眸微眯,冷笑了一聲:“原是如此。”
男人掀袍坐到了炕幾的另一端,又側眸掃了一眼跟他隔着一張炕幾的鵝蛋臉。
太子殿下眉目沉沉,以指尖輕敲着桌面,今日這小騙子不再喚他夫君想必也是因此緣由。
他沉默了半晌,腦中閃過數種強硬手段。
可當真對上那雙忽然看向他的霧蒙蒙杏眸時,一切皆在陡然間消失殆盡。
“喝了它,孤便不會扔下你。”男人的音色比起方才竟是軟了幾個度。
盛朝盈一怔,覺着自己腦中的酒勁兒當即就清醒個了幹淨:“真的?”
太子殿下霎時無言。
他本就沒有扔下她的打算,這兩日即使自己不在客棧,他也留下了淩霄在暗處一直看顧着她。
可小騙子還一直期期盼盼地望着他,男人矜貴地颔首:“自然。”
“無論發生什麼,皆不會扔下朝朝嚒?”
她手指纏繞着自己的衣帶,這是在得寸進尺了。
盛朝盈努力保持着清醒,給自己謀着福利,她覺着自己好似從未如此聰慧過。
自從跟在太子殿下身邊以來,雖時日不長,可她用的腦比前世加起來還多。
在小姑娘期盼的目光下,太子殿下點了頭。
盛朝盈壓抑住内心的喜悅,她怯怯地試探:“那殿下能喂朝朝嚒?”
這又是拉進她與太子殿下距離的好時機。
她看了眼炕幾上的小瓷碗,瞧着就不怎麼好喝。
墨熠沉默,盛朝盈鼓足勇氣:“夫君?”
男人聞言擡眸看了她一眼,哼笑了一聲,還真是個順杆兒往上爬的小騙子。
盛朝盈其實也隻是試探罷了,見着太子殿下一直不表态,她也并不失望,隻搖了搖懵懵的腦子,伸手去捧瓷碗。
可那碗卻搶先一步被骨骼分明的大手捏了起來。
盛朝盈猛地擡起頭去看,猝然間太過猛然的動作讓她腦中忽而起了一陣眩暈。
她隻得等着那陣目眩頭暈緩過,再睜眸之時,唇邊就已經出現了裝着半匙湯藥的藥匙。
墨熠緊抿着唇:“再沒有下次。”
盛朝盈慢騰騰點頭,她怕太急了又會覺着頭暈。
太子殿下又将藥匙往前送了送,盛朝盈閉着眼一口飲下。
嗯……味道比她想象中的好上一些。
才将将飲完了醒酒湯,門外就又響起了“嘭嘭嘭~”的敲門聲。
墨熠垂眸看她:“待在此處,别出來。”
“嗯嗯。”
……
太子殿下離開後,盛朝盈斜斜靠在引枕上,聽着外頭的房門打開又阖上,接着便是一陣談話聲。
什麼印鑒,什麼官銀,還有戶部……雲裡霧裡的,她皆聽不大懂。
趁着酒勁兒差不多過去,這又剛好是午睡的時間。
她便順着困意緩緩阖上了雙眼。
等盛朝盈再一次醒來的時候,發覺自己正平躺在床榻上。
她眨了眨眼,這裡并非她的房間,因為她榻上的帳頂是秋香色的,而此處的帳頂是靛青色。
她掀開被衾查看自己身上的衣裳,隻略有些褶皺。
自己怎地就躺在這兒了呢?
盛朝盈揉着依舊還有些犯暈的太陽穴開始回想。
她原本是同杏兒下樓的,然後用了許多冰雪冷元子以及酥山,再然後她又飲了荔枝酒釀……
再然後,她見到了太子殿下?
盛朝盈蓦地瞪大了眼,她起身拉開床帳,又從中探出了小臉兒:“殿下在嚒?夫君?”
空蕩蕩的屋内無人應她,盛朝盈環視了一遍四周,陽光透過窗柩的縫隙灑在屋内的地闆上,斑斑駁駁。
盛朝盈确定了,現下應是已經傍晚了,那太子殿下是又出去忙了?
醉酒之後發生過什麼她也記不大清了。
隻大概記得自己在頭腦不清之時有過撒嬌耍賴,還被喂了一碗味道尚可的湯藥。
不知太子殿下這究竟是什麼意思?
可無論如何,太子殿下回來了,而且自己還被留在了他的屋内,如此一想,太子殿下應當是沒有扔下她的意思?
盛朝盈稍稍放下心,可她很快又想起了杏兒。
得盡快将杏兒的事告知太子!
盛朝盈穿上繡鞋,挪動到了圓桌邊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等潤了嗓,又繼續往外邊兒一小步一小步地挪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