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回自己的房間換一件衣裳,身上這件一低頭就能聞得到酒味兒,一點兒也不好聞。
可等她繞過屏風,又差點兒被眼前的景象吓一跳。
墨熠手持一卷書,背靠在盛朝盈正前方的官帽椅上,閉着雙目應是睡着了。
似有魔力一般,盛朝盈也不知怎的就被吸引着走上了前去。
她站在太子殿下的身前,比之高了半個頭。
于盛朝盈來說,幾乎從未以這個角度看過太子殿下。
從這個角度往下看,墨熠閉合着雙眼,劍眉濃郁鋒利,鼻梁又挺又直,唇瓣雖薄,唇形卻十分飽滿。
頭上是一頂白玉束發冠,與身上雲紋的白衣相得益彰,極大地弱化了他身上冷冽的氣勢。
看起來倒真像是寬厚溫和的翩翩世家公子了。
盛朝盈伸手想碰一碰他的眉毛,有些好奇太子殿下的眉為何如此黑亮,是用的什麼材質畫的眉?
瞧上去似是比她用青黛描的眉更為好看自然。
然而她手指還未觸及到男人的眉毛,就被忽然間睜開的漆黑眼眸吓了一跳。
墨熠見到眼前的人兒,臉色先是一愣,後又很快冷肅了下來。
小騙子距他如此接近,他竟未察覺到分毫,實屬不應該。
男人的臉色變得太快,盛朝盈不由得升起幾絲驚慌。
她“咻~”地将自己的手藏于身後。
墨熠:“……”
男人扯起嘴角:“孤又不會砍了你的手,藏什麼?”
盛朝盈一聽這話,心跳得更快了,她咽下口水:“朝朝沒有藏……”
墨熠往後一倚,半眯着眼望向盛朝盈。
即便男人坐着比盛朝盈矮,可卻盯得她心裡發虛。
盛朝盈不由得垂下了頭,不敢跟他直視。
男人敲了敲椅背:“可還記得方才發生了何事?”
“剛才?”
盛朝盈擡起頭看了他一眼,試探道:“殿下喂了朝朝飲茶?”
至于他二人之間究竟說過什麼,她的确是想不起來了。
墨熠:“……”
盛朝盈細細打望着對方的臉色,見對方并沒有否認,心中更是放心了下來。
看來自己的推測沒錯的,太子殿下還沒想着扔下自己,那杏兒……
她數次欲言又止,墨熠自然是看出來了。
他給自己斟了一杯茶,呷了一口:“有話要說?”
盛朝盈點頭,醞釀了幾息:“夫君,那杏兒是你的人嚒?”
墨熠擰眉:“什麼?”
“就是杏兒啊,就是……現在在我房間裡的那個姑娘,她是夫君府裡的人嚒?”
男人挑起眉梢,那丫鬟是他讓淩霄尋來的,許是沒能跟她說個明白。
小東西這是醋了?
雖是不知這小笨蛋從哪兒得出的這種結論。
不過這卻讓他心裡頭多了幾分舒坦。
太子殿下勾唇:“孤不認得她,你不必多想。”
盛朝盈的眼中登時多了幾分神采:“真的?我還以為她是太子府裡的人呢!”
墨熠皺眉看她一眼,這般侍女,連他太子府的門檻兒都摸不着,他已然讓淩霄打發走了。
盛朝盈心中稍稍松快,既不是太子府中的人,那杏兒稍微說一說太子殿下的小話,自己也就不必告訴太子了吧?
她的懷疑皆可放下了!
墨熠瞧她如此欣欣然,心情也是莫名好上不少,再補了一句:“孤與她素不相識,她是淩霄尋來的。”
盛朝盈點頭:“我知道啦。”
“你這副模樣,身邊不能沒有自己人,孤已讓淩霄返回雲京,屆時他會帶兩個侍女過來。”
“近幾日,你便将就着自己顧自己。”
墨熠掃了一眼她的腿,小騙子不怎麼聰明,這市井之人來路不明不适合她,思來想去還是從府中挑人來更為放心。
盛朝盈自然是連連點頭,茯苓和桔梗就是太子府裡的人,她覺着這二人就挺好的。
哎?
“那夫君,為何咱們不早些回去與茯苓和桔梗她們相會和呢?”
墨熠睇她一眼:“此事與你無關,休要多問。”
盛朝盈見他又捏起了手裡的那卷書,自覺不便再打擾他,于是行了個禮:“那朝朝就先退下了?”
墨熠掃她一眼,這從哪兒學的禮節?
既不似侍女,也不似姬妾。
男人皺眉:“起來,日後在孤面前,不必行這些莫須有的禮節。”
“朝朝明白了。”
盛朝盈雖是不解,可依舊點了頭,太子殿下允她不必行禮,于她而言是好事呢。
盛朝盈轉過身,依舊是跟剛才一樣慢吞吞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