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程一個人坐在嘈雜的小餐館裡,盯着餐盤裡看着色香味俱全的炒飯發愣。
半晌後,将筷子啪嗒一下扔在桌子上,郁悶地起身一個人往學校走。
本來是想着帶林長赢吃點好吃的,放松一下心情。
結果半路殺出個許之,一個眼神就把明明已經答應他一起吃飯的林長赢唬走了。
如今已過了立夏,空氣裡再不是幹燥到令人鼻腔發疼的冷意。
裴程走在已經泛起青蔥綠意的校園小道上,腦子裡思緒發散,一會兒想着時間怎麼過得怎麼快,一會兒又突兀地惱羞成怒,揪下路邊綠植的葉子。
他在腦海裡回想起之前許之對他說過的話,“不是你可以近水樓台先得月…”裴程冷笑一聲,呢喃着,“原來是這個意思。”
裴程想得出神,差點撞上了眼前直愣愣站着的人,對方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問了一句:
“原來是什麼意思?”
“長赢?”裴程一怔,壓下心底蓦然升起的喜悅,“你和許之聊完啦?”
林長赢沒有立刻作答,隻是目不轉睛地看着他,直到一陣冷風吹過,同時刺激得兩個人一起縮了縮脖子。
對方突然笑了笑,尋求他的意見,“一起走走?”
一股不安的情緒襲上心間,裴程張嘴想說點什麼,但最終也隻是笑了一下,跟上了林長赢的步伐。
縣中的課間大多時候死氣沉沉,唯獨午休前的時間,學生會充斥在這座校園的每個角落,給死寂的建築帶來活躍生機。
倆人沉默地走在縣中最偏遠的小道上,林長赢一言不發,裴程也不知道找點什麼話題。
幹脆都緘默不語,享受午後片刻的安逸。
雖說如此,裴程一直用餘光在觀察着林長赢的表情。
對方的外表一如既往的優越,在陽光映襯下散發出柔軟的光輝,如果不是表情實在過于冷漠的話。
喧鬧的人聲傳來,裴程才發現原來在不知不覺之中,他們已經走到縣中小操場的位置。
這裡是臨近藝術樓的休閑之地,因為被大樓遮住大半,常年陰涼,故有許多想打籃球又不想曬太陽的學生經常在這裡。
籃球拍打在膠地之上的聲響伴随着嬉笑聲而來,裴程看了一眼籃球場,又想起和林長赢打籃球的那次。
也是可惜,對方的技術絕對稱得上過關,比他想象之中還要厲害不少,但太倒黴崴了腳,隻能被迫中止。
在他思緒亂飄的時候,林長赢已經坐在了一邊陷入草木旺盛之中的椅子上,朝他投來視線。
不必多言,裴程很自覺地坐到了對方的身邊。
又發現他身旁之人,看着那場不算高超的籃球賽的目光十分認真。
“你剛剛在說什麼近水樓台先得月?”
裴程沒發現自己看林長赢的目光也十分認真,出神看着,連對方說話時候都沒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還是籃球場發生的異動,喚回了他的心神。
“你說什麼?”他略帶歉意地詢問,指了指因一顆烏龍球而吵鬧起來的小操場,“沒聽清楚。”
林長赢點頭,又突兀地笑了,側過頭來看他,眼底是嘲弄意味。
裴程聽見對方的聲音冰冷,“許之給你說了什麼?”
…
小餐館裡人滿為患,許之站在那被來往人群時不時撞得身形搖晃,但他依然執着地站在那裡,目不轉睛地看着林長赢,等待對方的回複。
“和我走,還是繼續待着這裡?”
林長赢自然是選擇留在餐館,但許之又勝券在握的模樣,對于他的防備無動于衷,隻意味深長地笑道:“看來你們倆還沒有聊到那一步。”
這笑容實在刺眼,裴程看得心煩,下意識想伸手拉林長赢的手腕,對着許之反唇相譏,“我們聊什麼都和你沒關系吧?”
許之被曾經的朋友這麼針對倒也不生氣,歪了歪頭繼續詢問林長赢,“聊聊?”
“我覺得,我們沒有什麼單獨聊聊的必…”
“聊聊你們,哦不是,是我們之間的關系。”
許之的話打斷了林長赢的拒絕,這話已經說得十分明了,他再也無法開口抗拒,在裴程的注視下跟着許之離開了餐館。
裴程心中的不安化為現實,林長赢目光陌生到仿佛他們再也做不了朋友。
“許之告訴我,你已經知道了。”
林長赢的聲音又很輕,像要飄飄然到天上去,然後和他此生不負相見。
裴程以為對方會更聲嘶力竭一點,但并沒有,其實也對,癫狂與林長赢并不相符。
“我知道什麼?”他嘗試着裝傻,但對方目光太認真,阻斷了所有精心編制好的理由,隻剩一句,“抱歉。”
林長赢是什麼時候發現自己對裴程有超出友情之外的感情的?
或許是對方肯定了他不值一提的理想,又或許是…在許之說喜歡他的時候,腦海裡首先浮現的不是拒絕,而是裴程的笑臉。
許之其實不知道自己比不上裴程哪一點,但他早就認識到,想要得到一個人,搶,是真的行不通的。
林長赢開始躲着他,裴程還莫名其妙地回到了成縣,他們大概會發展得很順利,許之發現了一件事情。
“之前面攤的時候,我不僅告訴了他我告白的事情,也說了你喜歡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