緒晶後悔了。

他氣喘籲籲的跟在健步如飛的老爺爺的背後，“我就不該把樹枝扔掉的。”誰也不會想到，緒小少爺剛從一座山下來，轉眼就要爬另一座山去。

緒晶緊步跟上了差點被拉開的距離，“老先生，你怎麼走得這麼快...”

老爺爺一直樂呵呵地笑着，“用了點小魔法道具。”怕緒晶堅持不住，還鼓勵地催促着：“快到了。”

“诶，對，我的房子就在這裡附近。”

聽見這句臨近終點的話緒晶振奮了一瞬，提着他開始變涼的晚餐奶油牛肉餡餅，加快了腳步。

撥開一大片遮擋視線的寬大葉子，緒晶刹停了腳步，他為求确認一般地對着在前面朝他招手的老爺爺問：“我們......沒走錯吧？”

天空中的烏鴉盤旋，始終不敢落在高聳的房頂，彷佛不祥的昭告。

漆黑得像被雷電劈焦的建築物，外觀巨大得就像一座小型的堡壘壓在了山頭，抵禦着未被邀請的客人。

野草野蠻地生長在牆角或者磚階的縫隙，和他們過來時的翠綠植物們簡直像刻意劃分了地界。

他們站在了掉漆的木門前，聽着在被推開的大門發出的難聽嘎吱聲，緒晶不由得想到，難怪這裡的開價這麼便宜，他内心暗罵。

灰塵撲面而來，嗆得緒晶差點摔了個跟頭，老人則是經驗豐富地捏住了鼻子，“忘了說這裡很久沒有打掃過了，請見諒。”

老爺爺不容拒絕地把緒晶推進去。

“當然可以随便進去參觀！這麼大的房子，雖然外表是磕碜了點。我知道，但是價格真的十分劃算，如果你感興趣，我可以再便宜——”他的喉嚨像是被什麼掐斷了，站在緒晶的背後眼睛驚恐地快瞪出來了。

“你先慢慢看！我先上個盥洗間——”老人的聲音漸行漸遠地變小着。

“老騙子，呃不好意思，老先生？”緒晶迷失在房子的漆黑和灰塵中，回過頭虛掩的大門縫隙已經不見老人的身影。

顧不得去思考盥洗間為什麼會在房子的外面。

有人站在二樓的欄杆附近，隔的有些遠，傳達過來的聲音不大卻能讓緒晶聽見他的語氣生硬陰翳，“滾出去。”

對方說了一句就轉身走了。

緒晶看不起對方的臉，隻知道是相當高大的人。

他猜測這是某個偷跑進來的露宿者。老人家現在不在，于是責任擔在了他的肩膀上，他義正言辭地喊了一句，“該滾出去的是你！”

初次見面，歐塔庫和緒晶對彼此的印象都是——沒禮貌的家夥。

——

老人扶着樹大喘着氣，沒想到他無意中發現的空無一人的房子居然是有主的，還是個長相可怖，不人不鬼的東西！

想到黑暗中他乍一看那個身影中若隐若現的血紅條紋，老人猛地打了個顫，繼續趕路下山，一邊心有餘悸地嗫嚅：“看來之前是我運氣好，帶人來一直沒碰上他。再也不來，不來了......”

外面的天已經黑了。

緒晶坐在那扇掉漆大門的台階邊，沒法顧及屁股上沾的灰，他歎氣。

夕陽徹底沉澱後的墨藍色夜空，這裡沒有街燈，房子的外牆也沒有照明。

夜晚的山林張牙舞爪，扭曲了來時的路。野生的動物或者魔獸在“堡壘”的範圍外蠢蠢欲動。

給他帶路的人已經跑了，他進退兩難地待在房子的外面，對着今晚不太圓潤的月亮發呆。

裡面的人顯然不想和他多說話，在緒晶氣急敗壞地跑上去隔着冰冷的房門争論後，他終于得出了結論——自己被騙了，那個所謂的露宿者才是房子真正的主人。

夜晚的風有些涼，除了一袋子的牛皮錢袋什麼也沒有的緒晶，搓着發冷的雙臂又鑽進了房子的大門，輕車熟路地摸上了二樓，停在緊閉的房門前。

門縫下透出隐隐約約的光線。

緒晶禮貌地塞了一枚金币進去，“先生，我希望你能帶路讓我回到山下。如果不能，這是借宿費。”

硬币閃着金光。“你怎麼又進來了？！”歐塔庫對着被塞進來的東西警惕地冷聲喝道。

“你大門沒鎖。”緒晶知道這不是擅闖别人家的理由，但那又怎樣呢。

歐塔庫裹緊了能隔絕外物的被子，“我不會答應你的，趕緊離開這裡。”他像隻幽靈坐在木地闆上，把眼神重新投向熒幕，說服自己把專注奪回來。

門外的緒晶蹙起秀氣的眉毛，“把門打開。”從來沒有人會這麼對他這麼沒禮貌，就算是來

罵她的母親大人都會先敲門再進來。

“不開。”

“信不信我把門踹爛。”緒晶嚣張地踢了兩腳。

“不信。”裡面的人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