緒晶有些内疚。
在徹底地暈過去前他隐約聽見了斯拜徳爾說自己還沒有吃飽的話。
想來斯拜徳爾吃相斯文,喜歡小口小口地進食,緒晶秉持着不浪費的原則在對方面前狼吞虎咽,所以大部分食物都進了自己的肚子。
原來斯拜徳爾一直問他要不要加菜是種暗示,人家壓根就沒吃飽。
緒晶悠悠醒轉,他溫吞地想要給斯拜徳爾道歉。
身體一動,左手傳來了緊繃的束縛感,原來不止,他的四肢都被什麼堅硬柔韌的東西固定住了。
一圈圈乳白色的絲線整齊地捆在他的手腕,瑩白的光澤,乍一看像質地上乘的裝飾手镯。
絲線的延展性也不容忽視,在緒晶費勁力氣把手臂擡高一些後,他的手很快被反彈回去,僅留下掙紮後惹人憐惜的紅痕,宛如在告訴他不要做無用的掙紮。
掙紮的餘震甚至傳導到了整個身體下方,緒晶好似躺在了一張富有彈性的網上。
“别亂動了,我不希望食物身上多幾道醜陋的傷痕。”
“那會影響我的食欲。”
耳熟的聲音從腳那邊的方向傳來,緒晶橫躺着看不見對方的臉卻認出了那股聲線。
食物...食欲.....?斯拜德爾指的不會就是被捆在網上的自己吧?!
斯拜德爾彬彬有禮地為他介紹甜點的制作方式的畫面逐漸在緒晶的腦海消弭......
斯拜徳爾腳步輕盈地踏上了蜘蛛網,重量使得整張網上下搖晃了一下。如果是嬰兒時期的緒晶應該會被逗得咯咯笑,現在自己隻能随着抖動的幅度冒冷汗,緒晶心想。
斯拜徳爾英俊的臉在緒晶眼前放大——斯文敗類,是緒晶現在對他最恰當的評價。
不需要斯拜徳爾開口解釋,緒晶用腳趾頭去思考現在的處境,再結合暈倒前斯拜徳爾的那句話,就知道自己——死定了。
難怪斯拜徳爾帶他“約會”的項目是吃和吃,看來是吃飽了好上路。或者說隻有自己吃飽了,斯拜徳爾才能吃得更飽。
剛才那頓飯竟然是最後的晚餐,緒晶遺憾地閉上了雙眼。仔細想想也不虧,這頓斷頭飯确實吃得回味無窮,如果有下輩子他想他還是會再來品嘗一遍。
斯拜徳爾一直噙着笑睹視着緒晶的臉,見他的獵物澄澈的眼骨碌地轉了幾下又沉寂了下去,彷佛想通了一切。
他挑起緒晶的下巴,彰顯著自己的大度:“有什麼遺言嗎?”
“我不想死。”
聽見誠實到極點的回覆,斯拜徳爾失笑。
他的獵物死前聲線都是帶着求生的畏懼和掙紮,受到驚吓盡是一副血色褪去的凄慘模樣,直到被死亡殘忍地扼斷氣息那刻,不斷放大的恐懼才能迎來永遠的定格。
求饒的顫抖和希冀的眼神,緒晶一個都沒有表現出來,語氣有種淡淡的死意,似乎笃定了結局,平靜地陳述自己的欲望。
按緒晶的理解,就像他在遊戲關卡碰見最終頭目但是裝備耗盡,等死重開的結局。
他會的雞毛蒜皮的魔法此時都派不上用場,即使在這個精心安排的地點大聲呐喊,隻會讓臨終的自己更加狼狽。
面對必死的局面,他能做的隻有等待。
斯拜徳爾暗啞嗓音低聲笑道:“這個我沒法答應你。”他彎下身體,發絲近乎貼在緒晶的臉側,啞金色碎發輕撓緒晶的皮膚,斯拜徳爾的吐息盡數噴灑在緒晶脖頸,緒晶癢得想縮起肩膀,卻沒多大用處。
微弱的掙紮,隻會讓獵人更加興奮。斯拜德爾甚至用鼻尖輕蹭柔軟的肌膚,嗅着緒晶的味道,露出期待的癡迷。
思緒瞬間流轉卷入頭腦的風暴,緒晶電光般劃過一絲不可置信的念頭。
斯拜徳爾這樣親密的舉動本來是想對其他獵物——貝莉做的!
他以為斯拜徳爾的“吃”和“食欲”指的就是平常的進食,他知道的——偶爾冒險繪本會有這樣浪漫暧昧的情節,盡管後面的部分在哥哥緒納爾的監管下通通被撕掉了......
可純情的小少爺琢磨了一下,還是看出來了:斯拜德爾現在的行為和那些臉紅心跳的故事情節的前半部分很是相似,即使他們都是男性。
猜想得出結論的緒晶揚起下巴,神色堅貞又凜然:“你不能做這種事。”
差點被他的動作撞到額頭的斯拜徳爾把頭擡起來,金色的眼眸瞟着被網牢牢捆住的獵物,他說:“為什麼不能?”
“那是因為......”緒晶突然扭捏了起來,眼神躲閃彷佛不知道怎麼開口。
呼吸急促,胸膛猛烈地起伏。緒晶從來沒有想過這種事會發生在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