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地上的不少奴隸眼中早就隻剩麻木的光,好幾個看見緒晶細皮嫩肉的模樣看着不像是暴虐的主子,略微有希望地啊啊朝着緒晶請求把自己帶走。
“先生,看看我....先生。”嘶啞的聲音此起彼伏。
焦黃或駿黑的皮膚,略微奇異的五官構造,也有爪子代替人手的,被捆在這裡的都是保留了大部分人形态的其他種族。
奴隸商人知道有些種族奇形怪狀的不好賣,要乍一看就能看出來是人族,卻略帶異族風情的貨物才能算作品相好的。
比如他手裡用熘煉石刻意打的鐵索被綁在另一端的人。
那人不卑不亢站在一邊。
底下趴着的有些人的毛發甚至已經纏上了繩子,叫嚷的時候扯着頭皮。怕沖撞到貴重的客人,奴隸商人拽得緊,把他們臉皮都扯出皺紋。
緒晶忍住作嘔的感覺往後了一步,面露難色地問斯拜德爾:“真的要買他們嗎?”他并不推崇這種泯滅了人道主義的風氣,但是他也不會阻止别人做銀貨兩訖的買賣,隻是把參與交易的對象換成自己就有些為難了。
斯拜德爾站在後面把要退的人肩膀扶穩,“你知道瑪普大陸富豪榜前十位是誰嗎?”
緒晶搖頭,心想以前自己連家裡做什麼生意的都不知道來着。
“包攬了前七名的全是羽族。”斯拜德爾說,“可是羽族本身相當排外,老闆你想要把人請來給你打工,要麼靠搶,要麼靠抓,不然就隻能在這買。”
斯拜德爾合情合理地蠱惑,“沒被你選中的人會在奴隸商販手底下繼續受苦。再虧下去‘水晶’也會倒閉,到時候受苦的就不止你眼前這些人了。”
緒晶咬了咬右下唇,他也知道能獲利的交易會促使貪婪的商人永恒地持續下去。
斯拜德爾不屑于人情冷暖,所有東西在他淬了鐵的心前面擺着也隻會秤一秤斤兩看有多少利益價值,能填飽他多少次饑餓的胃袋。
能夠吃飽喝足滿足自己的追求就是他活着的目的,其他人的生死都和他無關。
“水晶”早日大賺,讓他的獵物心滿意足地死在他嘴下才是他所思考的事情。
緒晶虛虛地伸出指尖,翻開奴隸脖頸上沉重的項圈牌子。
隻能說服自己,拆掉眼前人的枷鎖讓對方過上好一點的生活。
明碼标價的項圈和吊牌在他眼前晃動,些主動靠過來想讓緒晶碰上自己的牌子。奴隸主收了收力,還是有幾個越界的被斯拜德爾一臉淡笑着踹了回去。
斯拜德爾審視道:“如果是接待客人的,像這樣态度殷勤的倒是可以考慮。”
緒晶搖頭,把手收回去說:“不符合我們店的調性,我們可不是晚上的幻彩街那些不擇手段攬客的類型。”
聽見兩個貴客起了打算離開的念頭,被大鐵籠鎖着的吉奧蓦然出聲:“如果您選左手邊的第一個,可以給您減五個金币。”
他的聲音像沁過千百遍水的木頭,沉穩安定帶着麻木的木然,似做慣了這種買賣。
猜測買家在猶豫,他又說:“今天就把人帶走還能再減五金币。”
緒晶本來就是彎着腰,那把低沉卻悅耳的嗓音微微勾起了他的興趣。
他放棄了現在站起來離開的念頭,幹脆蹲下身去看一眼籠子裡的說話的人,他側着頭眼睛往上瞟,隻看到赤裸的腳踝、鎖鍊,垂落在地上暗淡的羽毛。
緒晶看了身後的斯拜德爾一眼,對方了然對着奴隸商人道:“把布簾掀開,怎麼不讓我看看裡面的。”
奴隸主雜亂稀疏的眉毛猶豫地撇着,嘟囔了聽不清兩句把附滿了灰塵的布簾拉了下來,扯到了髒兮兮的地上。
鐵色冷光的籠子把生氣抹殺了不少,木雕一般規矩地坐在籠底的就是剛才和緒晶議價嘗試說服他買奴隸的人。
蜜色的肌膚在沒有外布的遮擋下泛出細細的光澤,腰間的布匹圍在人魚線上隐沒在彎坐的大腿間。
近乎等身高的黑灰羽翅膀參着雜色低調地攏在身後。
一樣制式的項圈,不過更加牢固的栓鍊,分别铐在了脖子和四肢上,看起來也是奴隸,不過是更貴的“貨色”。
吉奧半紮的烏發和純色的烏眼沉靜地盯着面前的人。
緒晶眼神看得發直。
匍匐在地的羽族奴隸也還有一位,但是在吉奧前面一比就顯得不起眼了許多。吉奧的氣質像在地上打過滾後的寶劍,蒙上了塵埃卻讓人一眼望見他的鋒利冷冽。
緒晶走了過去,把手毫不顧忌地伸進籠子想要撩他的頸下的牌子,看似順從的人卻忽然後仰,避開了他的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