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開了枷鎖的吉奧這幾天依舊沒有什麼實感。跟随的近乎十年的鎖鍊被緒晶親手拿掉,遠遠地扔在不知道哪裡。
吉奧從空落落的手腕,摸上脖子,不自然地扭了扭。
他看向前面帶路的背影,不敢觸及太久,視線默默地滑到了緒晶的後腳跟和地闆交接的位置。
“這是你的房間。”
“今天開始你就是‘水晶’的員工,财政管理的重任就交給你了。哦對了,偶爾還需要你端下盤子,可以吧?”
可以吧?
吉奧多久沒有聽過詢問他意見的陌生字眼,甚至心底生出了不習慣的惶恐。
如果隻是從前少爺脾氣的緒晶也未必會想到要這麼問,但是他也已經成長了。
吉奧脫離了死囚間一樣的地方,還擁有了獨立、寬敞、整潔的房間。
他懷疑自己是不是死過一遍了才置身在天堂。
“主人盡管吩咐就是了。”吉奧依舊是卑微的态度。
“喊老闆。”緒晶汗顔,不敢想象這種稱呼被别人聽見會造成多大的誤會。
吉奧乖乖重複一句“老闆”。
歐塔庫從廚房出來,站在那處輕輕掠過一眼新來的人,接着就把目光放在了另一個人的身上。
屬于他的陽光把他從陰暗之處拉出來,自然也能把别人拉出來。
起初他是怎麼想的呢,不用觸及光明,遠遠地看着感受那股暖意就滿足了。
歐塔庫一言不發地看着吉奧垂耳傾聽着緒晶交代的事情,吉奧時不時隻會擡眼看向緒晶發号施令的嘴,從不觸及那人的眼睛,馴服般地點頭,接過緒晶交給他的書籍和記錄的本子。
“那就拜托你了,吉奧。”
歐塔庫覺得這個畫面。
礙眼得緊。
緒晶看見了某個晃動人影,順帶把斯拜德爾以外的不知情員工們都喚來,“來來,我給你們介紹——這是吉奧。”
艾祀難得打趣,“又是哪裡撿到的。”顯然也想到了曾經和緒晶相遇的故事。
前端時間的記憶迅速溜過,艾祀又突然想起他們經曆過的,才形成現在這樣一層暧昧的關系,嘴角忽然僵住,連看着吉奧的眼神都不太對勁了。
“市集裡,吉奧曾經......好吧過去不重要——大家好好善待我們的新朋友,照顧一下新人,展現你們最拿手的友善和親和力。”緒晶睜眼說瞎話的本事一流,“吉奧主要負責把‘水晶’亂成一團毛線的帳算清楚,接待客人的事情仍然交給大家。”
“包括老闆您。”艾祀提醒道。
被戳破小計謀當不成甩手老闆的緒晶,用着理所當然的語氣,“哈,我怎麼會忘記呢。”
“除了高峰時間都不用到前廳來,要是實在忙不過來了吉奧你再出來幫忙好了。”
“明白主...老闆。”
斯拜德爾心知肚明地看着流動的詭異氣氛,眼中淡淡的笑意不多不少。
隻要他們别把刀子實際地動到他的小蛋糕上,他什麼也不會說。
幾天過去了。
換上了制服的吉奧整個人都煥發了起來,猶如重獲新生,事實也确實如此。
大面積的墨綠色裝束乍一看是黑色,在光線的變化下才能看出幽深綠意,襯衣外單穿一件馬甲把吉奧飽滿的前胸後背線條都勾勒出來。
為了遮住傷疤之類會吓到客人的痕迹,從前長期裸露着上半身的吉奧自主地将袖長拉直至袖口盡頭減少暴露的肌膚面積。
殊不知勃發的肌肉形态在衣物的遮掩下更加引人遐想。
吉奧捧着這幾日抓緊時間整理出來的羊皮冊子 ,眉頭越皺越緊,彷佛不知道怎麼開口,也不知道從哪裡開始說起。
老闆緒晶在他面前如坐針氈,一個等待老師訓話的模樣,屁股動來動去随時都想走人。
“說吧。”
得了主人的批準,吉奧視線從羊皮紙上移開,看着緒晶的眼睛娓娓說道,“‘水晶’的利潤隻有百分之一點六。”
紮痛人心的總結,還沒有叙說詳細闡述,吉奧直接擲出一個深水炸彈把駭人聽聞的結論先扔出來,把緒晶轟炸得眼冒金星。
一點六是什麼概念。
“大概等于每天隻賺了幾杯咖啡錢。”還不算老闆自己偷喝的。
緒晶也知道财政狀況出大問題了,也沒想到能大到這種程度。他在想把耳朵堵上還來不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