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的馬車上
顧初禾時不時偷瞄一眼陸硯舟,咬着嘴唇欲言又止…
“有話就說,也不嫌憋得慌。”,陸硯舟背靠在車壁上,漫不經心地說着。
她嘿嘿一笑,試探地問道:“侯爺,長公主殿下對您青睐有加,您為何拒之千裡呀?”
馬車經過石闆橋,顧初禾随着颠簸左右搖晃,她下意識伸手緊緊抓住車窗邊緣,可馬車晃動得實在厲害,她的身子仍止不住地傾斜,眼看就要摔倒。
陸硯舟見狀,身體向前一傾,穩穩扶住她的胳膊。
她驚愕地擡眸,與陸硯舟對視上了。
他的臉上雖是一貫的清冷孤高,可眼底卻藏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
下了石闆橋,陸硯舟緩緩松開了手,手臂收回到自己的身側,他輕撚手指搓磨掌心,嘴角微微上揚。
“她是皇室,是君,我是臣。”,他清了清嗓,一本正經地回答顧初禾剛才的問題。
“君臣之道,在于尊卑有序。”
顧初禾才不信他的胡扯,當場就拆穿了他的謊言,笑道:“是嗎?尊卑有序…那您是主,我是仆,咱不也坐在同一輛馬車上嗎?”
她内心嘀咕:“我看你是最不在乎什麼地位尊卑的…”
陸硯舟說不過她,就打算以權勢“壓人”,他昂起下巴,挑眉道:“要不,你走回去?”
此處距離侯府還遠着呢,若是下車步行,怕是天黑透了都到不了,她可不想累死自己。
“啊?别别别,侯爺,我多嘴了。”
見她谄媚的嘴臉,陸硯舟不僅不厭惡,反而覺得好笑。
他擡起胳膊當枕頭,靠在馬車上,慢慢合上眼,“除了這個,沒有想問的了?那我睡了,到了叫我。”
“等等…”
她歪着頭,好奇問道:“侯爺,我會耍彈弓這件事,您到底是怎麼知道的呀?”
陸硯舟确實有些乏了,一整天都在跟那些權貴打嘴仗,鬥智鬥勇,累得慌。
他閉着眼,緩緩說道:“上元節那日,你在街頭赢了那風筝,我在不遠處瞧見了。”
說起那天的情景,陸硯舟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刻,由衷地贊了她一聲:“你不僅彈弓耍得好,還有幾分小聰明,能及時辨出那個攤主心裡有鬼,我便出手幫了你一把。”
顧初禾聞言愣了片刻,她說那騙子怎麼好好的就從房頂摔下來了呢,原來是陸硯舟路見不平幫了一手。
“幾日前,我與幾位副将在山間狩獵,偶聞異聲,這才救下了你。”
陸硯舟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就将他的善心善行輕輕帶過了,既沒打算向顧初禾邀功,也不圖回報。
但顧初禾不能堂而皇之的接受他的救助,就算拿不出什麼像樣的謝禮,好歹也要發自内心地,恭恭敬敬地深謝他一句。
“多謝侯爺仗義出手,小人銘記在心。”
陸硯舟緩緩睜眼,他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漫不經心地擡手,自胸口的衣襟裡掏出那隻做工精美的玉哨。
他随手一丢,那玉哨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穩穩落在顧初禾的掌心。
“這個,給你了。”
他語氣随意,隻是順手為之。
“給我?”,顧初禾受寵若驚,雙手捧着玉哨,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侯爺,這是可您赢來的…”
“我要這玩意兒有什麼用,那個佟卻塵的胞姐是當今皇後,仗着這層身份,一直魚肉百姓,張狂霸道,我早就看他不順眼了。”
陸硯舟性子耿直,就連皇後的母族也不放在眼裡,相反這些世家大族如今還得來巴結他,才能知道陛下的心中在想些什麼。
“我之所以要争一争,一來是不想讓他順心如意,二來不過是壓壓他身邊那幾個毛頭小子的氣焰罷了。”
“你拿着這玉哨,若下次再遇到什麼危難,不妨試着吹響它,或許會有人聽見,能趕過去救你一條小命,如此,也不算辜負了這玩意兒。”
他随口一說,東西是想送就送了,似乎沒旁的意思。
可顧初禾這些年在外漂泊,遭受了太多冷眼和偏見,她總覺得每得到一樣東西,都是需要用别的東西去交換的。
除了郁春琅,幾乎沒有人無條件的關心她照顧她,陸硯舟是第二個。
盡管玉哨就握在自己掌心裡,她還是覺得不太真實。
她鼓起勇氣問道:“侯爺,您為何對我這麼好?”
陸硯舟的眼眸中快速掃過顧初禾的眼睛,接着又看向别處,神色嚴肅地說道:“不瞞你說,四年前我曾落難,是一位少女救了我,你與她眉眼間有幾分相似。”
顧初禾沒想過答案會是這個,她有些慌了神,眼神飄忽不定,許久後才強裝鎮定地問道:“那,那位少女的姓名身份,身在何處,您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