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她因賬目管理的井井有條,每日都登記巡檢,導緻其他夥計無油水可撈,得罪了人還不自知,之後就被衆人排擠,還誣陷她偷盜。
幸好掌櫃的慧眼如炬,并未被蒙騙,看穿了那些人的把戲,這才保住了她的飯碗。
之後,又接二連三的遇到難纏的蠻客。
有丈夫偷了妻子嫁妝來典賣的,妻子得知後來店裡哭鬧,用算盤砸傷了顧初禾的臉,事後夫妻倆和好如初,卻沒人管她的死活…
也有對典賣價格不滿意的,不由分說劈頭蓋臉一頓罵…
更有甚者,以次充好,故意行騙坑害她的。
還有她上門去收帳,在門外一等就是一天,也是常有的事。
有些老主顧見她年輕好拿捏,口蜜腹劍地哄騙她幫忙拖延贖物期限,事後卻賴賬,向掌櫃的告發她不按契約條款行事,害她被掌櫃的斥責罰薪。
這些酸楚,她都能忍的,她已經習慣了…如果白忱不曾說出那句實屬不易的話。
若是沒有人體諒她的辛酸曆程,她也不會覺得過往之事有多難以忍耐,可人就是這樣,旁人越是安慰自己,心中積壓的委屈就越是不斷向外噴湧…
“日子再怎麼艱難,都要咬牙熬下去,熬下去說不定就會有希望。”
她努力讓自己内心平複,可眼角控制不住的淚水還是出賣了她。
她吸吸鼻子,故作輕松地笑着道:“就像現在,我不僅能跟在侯爺身邊做事,還有白大哥你的照拂,已算是苦盡甘來啦。”
一時間,廚房内安靜了下來,唯有爐火燃燒的噼啪聲和水燒開的咕噜聲。
兩人的目光交織在一起,似有千言萬語,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顧初禾微笑着低下頭,手中的蒲扇扇得更快了些。
白忱能夠體會她的苦楚,他也理解她不願再提起過去的事,一轉臉便變回以往那副不羁的模樣,轉移話題道:“唉,被那厮壞了心情,還浪費了一桌子好菜,先前在氣頭上不餓,現在緩過勁兒倒是想吃點東西了…”
他站起身,在廚櫃裡翻騰吃食。
“白大哥,要不我來包馄饨吧,之前侯爺想吃宵夜,就是我給做的。”,顧初禾也跟着站起來,自告奮勇道。
“行呀,我還沒嘗過你的手藝呢。”
“算不上什麼手藝,就是年幼的時候,我娘…我娘喜歡包馄饨,看着看着就學會了,我爹吃了贊不絕口呢。”
顧初禾提起爹娘時,還是不免内心翻湧。
但是很快她就平複了心情,撸起袖子,自信滿滿,先去和面。
白忱看她和面,剁餡,菜刀在案闆上敲得“砰砰”響,看着還真像那麼回事兒,心想這麼駕輕就熟,手藝應該挺不錯的,他也就放下心來去泡茶了。
顧初禾手法娴熟,馄饨皮在她手裡捏的緊實圓潤,不一會兒白花花的肉餡馄饨就挨個兒下鍋了。
“嗯,聞着還怪香的。”,白忱坐在桌前,看着熱氣騰騰的馄饨端上桌,心中滿是期待。
他心急地舀起一個放入口中,剛嚼了幾下,臉色就變得有些微妙。
馄饨皮厚得像面餅,餡料調味也十分奇怪,鹹得發苦。
顧初禾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他,問道:“味道怎麼樣?”
他扯出一個勉強的笑容,艱難地咽下,安慰道:“嗯…很特别,我從未吃過這樣的馄饨。”
她卻沒聽出他的言外之意,開心地說:“好吃就行,我還擔心不合你口味呢!”
“老弟,你剛才說這馄饨侯爺也吃過?他…他怎麼說?”,白忱突然像是從夢中驚醒,一臉詫異地望着她問道。
顧初禾淡定道:“也沒怎麼說,就兩個字,尚可。”
白忱聞言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他猜想陸硯舟也一定是吃出了這馄饨有多難吃,但是不忍心打擊顧初禾的信心,所以才勉強說出尚可二字。
他憋着壞笑站起身,雙手捧着碗筷,提議道:“想必侯爺也餓了,要不咱把這馄饨給他送去?”
“你先吃呗,侯爺那份兒我再單獨做就是了。”,顧初禾壓根沒察覺他表情異樣,還以為自己做的馄饨太過可口,白忱忍不住要跟陸硯舟分享呢。
她撸起袖子,興奮得又準備大幹一場,卻被白忱阻攔。
“不用不用,這麼晚就别麻煩了,我好像也不是那麼餓了,還是侯爺要緊。”,他幾乎是逃出了廚房,跳着邁過門檻,大聲喊道:“茶壺帶上,咱們現在就去…”
顧初禾雖不解,但還是聽話照做,拎着泡好的茶水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