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見到了虞生。
虞生比往日更加憔悴,幾乎難以辨識出原本的樣貌,她瞧見君臨,愣了一下,抿唇走開。
虞生仍是一階修士。
君臨也沒放在心上,他學習了水系的基礎術法,隻能勉強控制水流,并不能控制空氣中的水分,同時距離也有限制。他要去藏經閣找更進一步的水系術法練習。
在藏經閣待了幾日,找了合适的術法秘籍,層層遞進,抱回了竹舍。
又去不日閣找了白戈,青年盤腿坐着,正在冥想。
他沒打擾。
不日閣建于高山之側,恰處雲霧中,有飛鳥在雲霧中翻騰。下一刻,眼前的雲霧化作翻湧的波浪,仿若天海,在悸動片刻後又重新化為雲霧,擴散開來,他聲音清冷,喚:“師弟可是有困惑?”
白戈起身,示意君臨進入。
“我想去仙林大比。”
白戈靜默片刻,大抵是在探查他的修為,道:“你的修為算不上頂尖,仙林大比要簽生死狀的。”
君臨颔首:“我知道。”
“風起規矩,我沒資格阻攔你。作為你的師兄,我還是想提醒你一句。”白戈語重心長,“仙林大比之中能冒頭再好不過,但參加者中二階能活着的人,隻有一成。”
“參加者都是各大宗門的天才,你作為二階修士,對手不止是各個宗門的天才,還有混入的魔修。”
他猶豫着,道:“而且,若是又出一個祁不定那樣的怪物...”
君臨聽到了熟悉的字眼,“祁不定?”
白戈解釋:“祁不定隻參加過一次仙林大比,名聲遠揚,他那一場,活下來的弟子是往年的一半,之後他就被禁止參加大比。難保這次不會再出一個祁不定。”
有人問,為何仙林大比要如此血腥,明明是正道宗門間大比,而其中竟還有混入的魔修。
仙林大比本就是為模拟修仙界存在的。現下大量的宗門子弟隻知閉關參悟,從不曆練,這樣的存在一方面是選出正道的引領者,另一方面也是讓大量處于溫室中的宗門子弟感受殘酷。
白戈又問:“你還要去嗎?”
君臨:“去。”
白戈也不便多說,“好。”
君臨接下來幾天就開始鑽研那幾本水系術法。他先前沒有經過宗門内的系統學習,隻是在打鬥裡學會了刀,大開大合,風格明顯,若是在仙林大比中用刀,恐怕會被認出。
宿末當下過得滋潤,聽聞君臨要去仙林大比,又跑過來,“雲堇兄,你在嗎?”
君臨開門,卻沒想到門外的不止是宿末,是有宿末的師兄,林幽。
宿末沒察覺君臨的異樣,把手裡的儲物袋往他懷裡塞,“這都是我最近買的法器,這個袋子裡是防禦法器,這個袋子裡是丹藥,這個袋子裡是符箓,還有這個...”
他說得急,等一骨碌介紹了一遍,才問他:“你能不能别去?我聽師兄說,仙林大比很亂的,很容易死。”
林幽靠着牆,看着自家小師弟不要錢一樣把自己的法器往外推,想笑。
雲堇那身手,明顯是早早吃了苦頭,哪裡缺這些法器。
也就宿末單純,聽到了消息睡不着覺,半夜跑過來問他仙林大比的事,一聽危險更是不安,拉着他連夜跑到風起城買法器,買還不夠,還要從他這裡要些。
他上上下下打量一圈此人。
除了長得有些像君臨以外,沒有任何特殊之處。
按道理說,君臨在祁不定身體裡死了之後,祁不定應該在君臨的身體裡,但是看着眼前的雲堇,沒有人會聯想到祁不定。
“雲堇兄,你還有什麼需要的都和我說。”宿末說着,恨不得把自己的靈石袋也解下來給他。
宿末說了好多,來來回回就那幾句話,林幽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
君臨隻是靜靜聽着,然後點頭。
直到傍晚,林幽都要打瞌睡了,一道白影自竹林中顯出,靠近了。
“白戈?”林幽一激靈醒了,“你來這裡做什麼?”
白戈沒好氣道:“君臨是我師弟,這話應該我來問你。”
宿末也知白戈與林幽關系不好,立刻拉着林幽要走,生怕兩人打起來。
白戈又給了他一沓水系術法,“這些術法主要是保命用的,可以在啟程前再看看。”
又是不眠不休的幾日,君臨每日抽兩個時辰悟道,但在啟程前夜并未到達計劃的三階。
他的天賦一般,這樣很正常,隻是有了‘淩日木’的消息,他太心急,想一舉拿下。
他剛躺下,就有急促的腳步聲響起。
“雲堇,宿末不見了。”
門外的人是林幽。
林幽陪宿末在風起城客棧宿下,不到半個時辰,他感受到空氣中的靈力波動,再去宿末的房間,隻留下血迹。
若是宿家劫人,不會讓宿末受傷。
在宿末成為不因長老弟子之前,林幽所知的,與宿末交好的隻有君臨一人。林幽知道宿家背景複雜,也從不多問宿末,以至于現在隻能找君臨。
林幽急得六神無主,若是老頭知道他把乖巧的小師弟搞丢了,他不死也要脫層皮。
宿末雖然從來不說,他卻一清二楚,宿末就是個嬌滴滴的小少爺,怕疼。
君臨:“黎沐。能與宿末結仇的人,隻有他一個。”
林幽已經要原地爆炸了,根本不記得這号人物,君臨提醒他:“第二輪考核裡宿末淘汰的那個二階修士。”
林幽又跑去找風荷舉,要來了黎沐入門試煉時的個人資料。
他是不因門下大弟子,平日在宗門内行事乖張就罷了,出了宗門,代表的就是不因的意思,考慮得要比君臨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