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巧的是,淩素前腳剛走,餘巧便踱着碎步推門走了進來,見曲意已醒,陰陽怪氣道,“呦,醒啦,啧啧啧,真真别說,姑娘這雙眉眼似秋水橫波,脈脈含情,好看得緊,無怪乎我們太子爺心中念着姑娘,催着我過來瞧姑娘的身子好些沒。”
曲意并不識得餘巧,卻覺着此人對她有一些似有若無的敵意。
曲意輕聲說,“勞殿下挂心,我已好多了。”
餘巧聽了,擺出一副假得不能再假的笑,“我想爺也是白操心,姑娘是什麼人,不過是發個熱罷了,還真能躺死過去不成?”
這話竟明擺着是要挑事了。
曲意冷下聲來,“姑娘話已問完,可以走了。”
“走?此處是太子府,姑娘又不是我的主子,難道還管得了我的去留麼?”
曲意沉聲問,“你句句帶刺,刻意激我,意欲何為?”
餘巧大笑起來,爽快道,“姑娘在這裡,我敢做什麼,不過是敬仰姑娘,想請姑娘指教一番罷了,卻不料姑娘脾氣這般好,如今仍不發作。”
話音未落,餘巧出其不意地運起一掌,擊向曲意。
“姑娘!”
淩素方行至門口,瞧見這一幕,吓得揚手扔了沸水壺,飛身上前擋下了這一擊。
水壺砸在地上,“砰”然炸裂,餘巧靈巧閃身躲避,衣擺上竟連一滴水珠都未濺到。
曲意被吓得愣在原地,驚魂未定。
淩素安撫地拍了拍曲意肩膀,回身罵道,“你這人到底有什麼毛病,成天挑事,我不過一時不在,你便惹到小姐面前來了,小姐病中剛醒,哪經得起你這麼鬧騰!”
餘巧卻敏銳地察覺出不對勁來,她斂去了那些假模假式的神情,嚴肅道,“閣主為何不出手?”
淩素氣勢洶洶搶了話來,“你倒是去問你們太子爺啊,我們閣主早封了一身内力以示誠意,如今便連普通女子尚且不如,哪有餘力與你過招,你做事前,也該向你主子打聽打聽,免得帶累旁人受罪!”
“封了内力?”餘巧怔怔重複,她瞥了眼曲意,又輕輕地笑了起來,像是嘲笑,又像是苦笑,“果真是瘋了?”
淩素懶得同她多言,怒道,“封了封了,封得徹底,你還不快滾!”
“呵呵,瘋了好,如此才更适合待在這府裡。”餘巧笑得仿若明媚真實了些,頓了頓,又柔聲道,“殿下說了,曲姑娘今日病着,若是餓了,叫廚房做些易消化的粥食送來便可,但明兒早上,姑娘還是要到前院與殿下一同進膳才是。”
淩素煩得不行,惡聲惡氣說,“我們小姐不去,叫你們殿下自己吃罷,你快滾,别在這礙眼。”
餘巧仿佛根本聽不見她的叫罵,仍笑得雲淡風清,頭一遭規規矩矩地施了一禮,“巧兒這便走了。”
言罷,轉身離開,再未有絲毫停留。
“瘋子!”這話是淩素罵餘巧的。
曲意不解問,“她是誰?”
淩素這才将先前的事,一一講給了曲意聽。
“姑娘平日裡必要防着她些,我總覺着她不隻是喝多了醋亂發瘋,倒像心裡藏着些什麼事,就說隻因個耗子就撤了人去,晚上不管我們這裡,就是頭一宗怪事。”
曲意斟酌着開口,“你說,這餘巧會不會不與太子同心?”
淩素若有所思,“姑娘可知大家族的公子,自幼身邊都放着通房?”
曲意說,“自然知道,原先哥哥身邊也有一個,隻是哥哥不大喜歡她,後來也沒收進房中。”
“那姑娘可知,太子的通房,按例是由皇後娘娘親自教導,授其精絕技藝,以備輔佐新皇,就如如今五皇子的生母,早年死了的花才人,便是當今太後親自培養出來的。當年太後總共培養了四人,各有所長,卻隻花才人入了當今陛下的帳,我記得閣中對花才人的記載是,其貌不揚,心生七竅,猶擅詭陣。”
曲意了然點頭道,“我知道花才人,從前哥哥送給我的書中,便有一本傳言是花才人的手劄,上面記載的陣法精絕,有一些我到現在還未看懂,便是那些看懂了的,也不大會使,隻可惜她死得早,若非如此,我定要拜做師父的。”
淩素又說,“昭和皇後與太後不同,她傾盡全力,隻獨獨培養了一個女子出來,據閣中記載,此女六藝皆絕,醫毒皆通,武功亦是極高,且自幼便與太子一處長大,皇後認為如此更能令女子死心塌地,收房後也更是琴瑟和鳴。”
“你是說餘巧她是....”
淩素點了點頭。
曲意垂眸道,“若這樣說,餘巧便幾乎沒有可能背叛太子,或許,這不過是太子試探你我的計策,可他又何必費這些心思,我人都到了這裡,大不了他就把我鎖起來,豈不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