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晚太過勞累,第二日早晨,宋清音有些睡過了。
蕭永賀每日天不亮就要去書院,往常宋清音都會起來送一送他,今兒她壓根兒就沒聽到他起身,隻在醒來時,看到了放在床邊的一束嬌豔的海棠花。
“朝兒,你怎麼不早點兒叫我?”再晚就要誤了去延瑞院請安的時辰了。
“是世子爺吩咐的,不讓我們叫您。”朝兒一邊将簾子挂起,一邊說,“世子爺還叫安平去延瑞院,告訴老夫人您身子不舒服,今兒不過去了。”
“啊!!”宋清音猛一下子坐起來,隻覺腰酸腿軟,“這會兒老太太應該還沒起,趕快去把安平叫回來。”
她扶着腰,心中哀嚎,要是她今兒告了假不去,老太太罵她矯情也就罷了,這兩天鋪子也沒法兒去了,要不然老太太一定會冷嘲熱諷,說她裝病躲懶。
朝兒趕緊派了一個小幺兒,叫他悄悄去将安平叫回來。
晴雪端了熱水,拿了帕子進來,宋清音匆匆洗了臉,坐在了妝台前,這才看到脖子上靠近鎖骨的地方有一枚淺淺的紅印。
她臉一紅,心中罵了蕭永賀一句,叫晴雪找了一件領子高的衣裳重新換了。
宋清間早飯都沒顧上吃,急匆匆去了延瑞院,好在嚴氏還沒起來。
宋清音站在院子裡等。
嚴氏一向是不許她進屋裡等的。
剛回京時,天寒地凍,她每日都要穿得厚厚的。如今已到了春末夏初,天氣不冷不熱,宋清音覺得在院子裡等更好。
院中的杏樹已經結了小小的青果子,石榴花開得正好,紅豔豔的。
比坐在屋裡,看着那些烏沉沉的桌子椅子,還有湯婆子的臭臉好多了。
不一會兒,屋裡傳來了響動,是嚴氏起來了。
丫鬟們端着熱水,拿着巾帕進進出去,又過了一會兒,婆子們提着食盒,端着碗碟,開始擺飯。
往常這時候,嚴氏該叫她進去伺候用飯了,宋清音剛想邁步,卻見湯婆子掀簾子出來了。
湯婆子是嚴氏的陪嫁丫環,從小跟着來的,是嚴氏身邊一等一的心腹。
那一張臉除了對着嚴氏和蕭永賀滿是笑容,其他的時候都是冷冰冰的。
她敷衍地朝宋清音微微一躬身:“老夫人今兒有事要忙,顧不上見人,夫人先回去吧。”
嚴氏昨晚為着怎樣把侄女和兒子煮成熟飯的事,思量了半夜,今兒早上起來頭暈腦漲,想到宋清音就心煩,更不想見她。
宋清音不知道這些,隻聽到讓她回去,高興地應了一聲,轉而又端着臉,做出沒見到婆母的遺憾模樣:“那,還請母親保重身體,不要太過操勞。兒媳先回去了。”
宋清音本想一早去鋪子的,可是回自己院子,吃過早飯後感覺渾身又累又酸,就歪到小榻上睡了一會兒,下午才去鋪子裡。
坐車到了東都司街,就見鋪子門口來來往往,人多了不少,櫃台前好幾個婦人正在看布料和花樣子。
鋪子經營逐漸見好,宋清音心中高興。她先到後院盤了盤庫裡的布料,又對了一會兒帳。想着庫存的料子不多了,打算去商行看看新貨品。
她邁步進了前面鋪子,就見一年輕男子正拿着一堆花樣子挑選。
鋪子裡男顧客較少,且男子來了一般都是看布料和首飾,沒見過挑花樣子的。
宋清音有些新奇地瞅了一眼,沒想到竟是夫君的那個同窗,在書院時住一個屋子的。
恰巧那男子也朝她望了過來。
“哎呀,是嫂夫人。小生這廂有禮了。”周宜濱沖着宋清音躬身施禮。
宋清音也蹲身還禮:“周公子,上次的珠花,令堂可還喜歡?”
前一陣子,這位周公子看上了那個鎮店的芙蓉手串,宋清音沒想賣,就給他推薦了另外一個金镂空嵌珍珠的珠花。
“多謝嫂夫人,家母非常喜歡,說樣式既新穎又好看。這不,今兒又叫我來替她挑一個。我看這兒的花樣子也很好看,想着順便買兩幅。”
“令堂喜歡就好。”宋清音笑道,“那周公子慢慢挑,我還有事先走了。”
周宜濱一聽宋清音要走,忙拱手請求道:“呃,那個……不知能否稍稍占用嫂夫人一會兒功夫呢?我看這花樣子個個都好,竟是挑花了眼,嫂夫人能否推薦兩幅?”
自己畫的花樣子被人喜歡,宋清音自然高興,去商行的事倒也不急,就點頭道:“周公子客氣了,當然可以。”
她仔細詢問了周家母親的喜好,幫他挑了一副“蓮蓮高升”,一副“喜上梅梢”。
周宜濱拿着新買的簪子,還有兩幅花樣子回了家,去見母親。
江氏見兒子大白天的就回來了,問道:“你今兒怎麼沒去書院?”
“今天有些心煩,就去街上逛了逛,看見有好看的花樣子,就給母親買了。”
周宜濱三年前就中了舉人,後來因祖母過世,錯過了第二年的會試,隻能再等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