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已經是舉人了,所以他以前并不常在書院,有時他會參加一些文會,大多時間則在家溫習。
今年過了年,好友蕭永賀回來讀書,他才整日待在書院。
今早,周宜濱看蕭永賀滿面春風的樣子,問他有什麼喜事,他也不說。周宜濱直覺與他娘子有關,心中别扭,就出來散心,不知不覺走到了宋清音的鋪子。
江氏聽了兒子的話,沒太在意,先去看簪子,是銀的,簪頭用上好的絲絨堆成了一朵栩栩如生的芍藥花,花蕊是一根根細細的金絲串成的,價錢不貴,勝在做工精巧。
再看那兩幅花樣子時,江氏愣住了,隻見那蓮花畫得靈動如仙子,這也罷了,主要是那畫法,很像是她久未蒙面,已失去消息的堂妹的手法。
江氏是河間府人氏,從小父母雙亡,跟着叔父叔母長大。
叔父叔母對她很好,她與堂妹隻差兩歲,兩人從小一起長大,比親姐妹還親。
後來她嫁了人,夫君考中了進士,外放到千裡之外的一個小縣做官。
一開始她與家裡常有書信往來。知道堂妹也嫁了人,生了子,妹婿後來考了武舉,外放到并州做了官。
再後來穎川王叛亂,波及好多個州郡,包括家鄉豐水鎮,聽人說堂兄帶着家人逃去了南邊。
她寫信到并州,沒有回信,後來多方打聽,才知道堂妹夫并沒有到并州上任。
後來夫君也輾轉調任各地,就徹底失去了聯系。
“這花樣子是從哪裡買的?”江氏有些激動地問。
“在雲繡坊啊,就是上次買珠花的地方。”周宜濱不明白母親為何如此激動,這花樣子就這麼好看?
“那你知不知道這是誰畫的?”
“應該是……蕭永賀的夫人畫的吧。我聽鋪子裡的女夥計說,是東家親手畫的。”
“蕭永賀?你的好友,宣甯侯世子?”
“對,母親,您怎麼了?”周宜濱見母親兩眼發直,有些吓到了。
江氏對蕭家的事略知一二,知道蕭世子娶了個邊關武官的女兒。
那武官姓宋,堂妹嫁的夫婿也姓宋,當時她聽到姓宋時,心中就有些留意,又覺得不可能那麼巧。
如今見蕭家世子夫人畫的蓮花跟堂妹一樣的手法,江氏心中升起了希望,覺得很有可能就是!
“兒啊,你可知蕭世子的夫人,她的母親姓什麼?”
周宜濱悄悄打聽過宋清音不少事情,但真不知她母親姓什麼。
江氏也不指望他知道,問完就蹭地一下子站起來:“我想見見她,濱兒,你快帶我去!”
“母親,您這是怎麼了?如些急慌慌的。”
“你别管,快帶我去。”江氏一邊說,一邊往屋外走。
周宜濱拉住母親的袖子:“可是她現在不在鋪子裡,剛才我買完花樣子,她就走了。”
“不在啊。”江氏頹然坐下,“也是,她是世子夫人,怎麼會總在鋪子裡待着。”
“母親,到底怎麼了?您這麼着急要去見蕭……夫人?”
江氏看了兒子一眼:“你還記得我與你說過的,外祖家的事嗎?這位世子夫人,很有可能就是你堂姨母的女兒,你的表妹。”
“我的,表妹?……”周宜濱呆住了,心中又驚又喜,要是……她是自己的表妹,那以後,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與她見面、說話了。
周宜濱心急起來:“那母親何不現在去侯府拜訪?”
“還是先見見人,問一問,萬一要不是,倒不好收場。”江氏道。
周宜濱站起身來,不自覺地搓着手:“母親你放心,這幾日我就在東都司街雲繡坊外面等着,隻要她一去,我就叫人來請母親。”
卻說侯府老夫人嚴氏,昨夜想了一宿,除了給兒子吃助興的藥以外,好像沒有别的法子。
她早飯都沒吃幾口,就叫人撤了下去,又叫丫頭們都到外面,隻留下湯婆子一人。
“紅英,你說我要真這樣做,以後賀兒會不會埋怨我,與我母子離心?”
紅英是湯婆子的名字,如今也就隻有老夫人這樣叫她了。
湯婆子道:“老夫人放心,賀哥兒從小就聽話,就算是一時與您置氣,等他知道了别的女人的好,哪裡還會怨您,隻怕感謝還來不及呢。”
聽了湯婆子這話,嚴氏頓時覺得有理。兒子隻是被那個女人蒙了心,等有了溫柔解意的若芳,還怕他不回心轉意?
“如此,紅英,你尋個穩妥些的人,弄一些藥來,記住,一定不能傷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