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麼?不是還有我嗎?”是周宜濱推門進來了,身後跟着周嫂了。
原來周嫂子去了周府,不巧江姨母不在家,出門會友去了。她又跑到書院去尋周宜濱,周宜濱聽了大驚,緊趕慢趕過來,到底是遲了。
“那周欣泰要是再敢來,我就讓父親參他一本。”周宜濱正色道,“還有衙門裡,過會兒我叫人去說一聲,不管他們管不管得了,有人報官,他們必須得來,不然就告他們徇私枉法,玩忽職守。他周欣泰是工部員外郎家的公子,我表妹也不是任人欺負的野草!”
宋清音頓時覺得心中一股暖流湧過,感激地沖周宜濱一抱拳:“多謝表哥。”
她心中慶幸,多虧她認了這門親戚,不然在這偌大的京城裡,她無依無靠,和離了,再遇到周欣泰這樣的人,真就沒法待下去了。
周宜濱笑道:“謝什麼,我是你表哥,自然應該護着你。今兒這一鬧,表妹想必也累了,不如我送你回家?”
“也好。”
回了後沿胡同,朝兒去廚房燒水泡茶,周宜濱問宋清音:“表妹,剛才我去鋪子裡時,隐約聽到你與蕭世子和離了?”
宋清音心中有一絲黯然:“是。”
周宜濱提醒道:“你去官府報備了嗎?”
“還要去官府報備嗎?”宋清音還以為雙方簽了字就行了呢。
“自然,不報備的話,和離書不做數的。”周宜濱道。
“這樣啊。那好,”宋清音道,“我明兒就去報備。多謝表哥提醒。”
周宜濱這下放了心,笑道:“都是自家人,不用這麼客氣。對了,我看院子裡有些柴還沒有劈,表妹你被那姓周的一鬧,肯定是累了,你先去歇會兒,我去把柴劈了。”
宋清音忙說不用了,周宜濱執意要劈,宋清音隻好随他。
剛才打了兩架,又跟蕭永賀争執了半天,宋清音确實累了,正好朝兒端了茶進來,她喝了一杯,叫朝兒也去歇會兒,自己也回屋歪在榻上,沒一會兒就睡着了。
周宜濱劈完了柴,見院子裡靜悄悄的,就去了上房,見一主一仆,一個在東屋,一個在西屋,都睡着了。
他坐在堂屋,喝了一杯冷茶。喝完才想到,這茶杯,也許是表妹剛剛用過的。他心怦怦地跳起來,臉上也泛起了紅暈。
他站起來,想要進裡屋去看看表妹,走到門前,透過珠簾,見她斜卧在榻上,身上搭着一個粉綠色,繡海棠花的小褥子,身姿窈窕如春柳,窗外吹進幾縷輕風,吹動她鬓邊散下來的發絲,輕拂着她那粉潤的臉兒,如春睡的海棠,旖旎動人。
周宜濱心中激蕩,卻再不敢上前。他輕輕地站着,不敢發出一絲響動。
屋裡的人突然翻了個身,吓得他急忙退後,悄悄退出了屋子。
他捂着自己的狂跳的心口,坐在院子裡的杏樹下。
他從見到宋清音的第一眼,就喜歡她,他總是暗戳戳地說些離間他們夫妻的話,也曾設想過,如果是自己先遇到表妹的話,該有多好。
但是,如今他們和離了,如果他真要跟表妹……他又覺得對不起兄弟。
他在樹下坐了很久,把廚房裡的水缸打滿了水,又到門口找了一個小幺兒,給了他幾個錢跑腿,叫他去胡同口的小食鋪,讓店家送幾個菜過來。
卻說蕭永賀,簽完和離書後,他渾渾噩噩地走在街上,見到路旁有個酒肆,就走了進去,要了兩碗酒。
夥計問他要什麼下酒菜,他隻搖了搖頭。
夥計嘀嘀咕咕地下去了,心想,看着穿得人模狗樣的,喝個酒,連下酒菜都舍不得要。
等酒端上來,蕭永賀端起一碗來一飲而盡,緊接着,又去端第二碗。
安喜趕緊攔住了,擔心地勸道:“爺,酒喝太猛了傷身,再說,您忙了一天了,連飯都沒顧上吃,空着肚子喝,更不好了。”
“傷身?”蕭永賀本就傷心,再加上空着肚子,一碗酒下去,已經上頭了,他晃着頭,道,“如今我傷不傷身,還有誰關懷?傷身又能怎樣?”
安喜看主子已經有些醉了,哄他道:“怎麼沒人關懷?我看夫人也就是一時生氣罷了。不如我們去尋周公子,他是夫人的表兄,叫他去探探夫人的口風,從中轉圜一下。”
周宜濱,蕭永賀心想,對,就是他說的,叫音音吃些苦頭,音音就會回心轉意,發現他的好。
音音都搬到那個破小院住了,還被那個周欣泰騷擾,這還不算吃苦頭嗎?
“好,我們這就去周家。”蕭永賀起身走出店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