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央捂住口鼻快速得從滿是灰塵,破敗的房子裡跑出來,寬大的袖袍揮舞着,企圖驅趕走剛剛的黴味。
“什麼東西?”
手掌虎口處的皮肉一陣刺痛傳來,可是此刻也顧不上那麼多,耳邊呼呼作響的風聲,帶着男人狂怒的咆哮撕破空間傳來,面前是厚厚的煙霧,所有的景象都被遮擋住。
風吹起他紅色的衣角,額角處的碎發也被吹到腦後,鋒利的眉眼迎着,腳踏出去。
肘腕帶着手,指間的紙扇旋轉着,劃過淩冽的弧度。
耳邊傳來女人的聲音,“隻有你一個人嗎?”
“誰?!”
渡央的頭跟着聲音轉動。
“就你一個嗎?”
可是對面的女人根本不回答他的問題,隻是重複着這句,帶着惆怅和些許失望。
渡央直接跟着聲音出處飛奔而去,甩出去的扇展開将迷霧劃開一道,緊接着又被包圍住,視線連同紙扇一同消失不見。
渡央深吸一口氣,停在原地,一層一層霧像是擁有實體一般裹住身體,将每個毛孔都堵住,叫他異常煩躁。
“許三七!”
“許三七!”
…………
他用手做桶狀一遍遍呼喚着,直到實在口幹舌燥才停下一點點挪動的腳步,怕走快了聽不到她的回複,怕走慢了錯過她的尋找……
跺了跺腳下濕潤泥土的觸感,想席地而坐休息的心思再一次消失。
“見鬼了。”
渡央腳下用力,走向沒有方向的“前方”。
耳邊是各種各樣辱罵的聲音,帶着痛苦的尖叫,吵得人腦袋鬧哄哄的疼。
霧也把衣服的豔紅變得更深,一顆心燥熱着,急切着,越來越強烈。
“許三七!”
雖然很不想,但是還是從心的喊起了她的名字。
“真的是……”
舉步維艱得看着白茫茫的天地,渡央隻恨不得掘地三尺。
而另一旁被苦苦尋找的許三七,再一睜眼,發現自己在床上躺着。
扶着腫脹發昏的腦袋,緩緩坐起,打量起周圍的一切。
蜘蛛大概是在這裡一點天敵都沒有,在許三七的面前織起網,對這個龐然大物沒有一絲害怕。
所有家具上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灰塵,空氣裡滿是木頭的黴味。
觀察着這間再無他人的空間,許三七皺着眉,手上握緊玉石,推開搖搖欲墜的房門,随着“吱呀”一聲,門被緩緩打開,入眼是半個人高的雜草,連廊鋪平的磚頭裂開,草從裡面破出。
順着走廊的路線一點點上前,眼一花,面前就出現一個女人。
“你……”許三七看着她的背影,“還挺神出鬼沒,陳小姐。”
“謝謝誇獎。”
女人轉過身來,依舊年輕的一張臉,眼底帶着淡淡的笑意,“你失約了。”
“你還說,你會在背後協助我呢。”
許三七對此可不買賬,“再說,哪有什麼李員外,都是虛構的人,我們又去哪裡找?陳小姐莫不是在瘋狂折騰我們不成?!”雖是疑惑但是語氣帶着控訴。
“呵。”陳陶隻是輕笑,許三七的話還激不起她的怒氣,“倒也是我的失誤,那……許姑娘想如何呢?”
“你也不必拐彎抹角,有什麼就直接說出,還有渡央被你搞到哪裡去了。”
許三七實在是不愛和這些人說話,每個人都帶着八百個心眼,還不愛直接說,什麼都要拐幾個彎,有這個功夫,她什麼問題都解決了。
“許姑娘真是……”不知道想到什麼陳陶輕笑出聲,“格外俠氣……”她的眼睛裡帶着一抹羨慕……
“我自然也不想多加為難姑娘将那隻小妖給你的玉給我看看便好,至于渡公子也不過是在逛院子……”
陳陶将目光放在她一直緊握的手掌上。
“你放心,我也隻是看看,又不會做什麼。”
“你要做什麼我也改變不了。”許三七看着陳陶後面緩緩走來的笛妖,腳步向後挪了半步。
“還是得靠别人才可以啊……”笛妖對着許三七笑得開懷,眼裡的滿意溢出來。
“陳大小姐真的是難找。”笛妖頂着同一張臉,但是眼底卻被世俗的欲望吞沒。
“李笛?”
陳陶轉過身去,看着背後那個面容陌生的女人,語氣裡帶着滿滿的疑惑。
“難為你記得我了。”李笛冷冷一笑,臉上帶着嘲諷。
陳陶倒是一愣,有些沒有習慣一般,眼睛帶動身體跟着她移動。
“因為你老是髒髒的。”陳陶看着她,嘴上也是不饒人。
“是,陳大小姐最是幹淨,幹淨的身邊一個人都沒有咯……”李笛直接還回去。
“托福。”
“神經病。”聽到陳陶這麼說,李笛略帶震驚的看着她,罵出聲來。
“哎,許三七!”說着對着一旁略有無措的許三七笑道,帶着嘲諷,“可别答應的好好的,又反悔了,呵,隻有那個傻子才會相信你。”
“我自有定奪。”許三七淡淡撇過她,腦袋飛速旋轉着。
不屑的收回目光,離開李玉婷後,那股莫名其妙,對于陌生人的喜愛也一同消失。
“陳陶!我們也該……算算賬了吧?!”
李笛死死盯着陳陶,語氣裡帶着不死不休的執着。
“我與你,并未有過交集,何來虧欠?”陳陶隻覺得莫名其妙,不過轉念又帶着幾分理解,眼睛裡帶着幾分憐憫。
早就聽聞李員外家的女兒最是神神叨叨,特别是在李府沒落後,李員外莫名其妙的離世,李大小姐更是瘋瘋癫癫。
“要不是你把我困在笛子裡面!我怎麼會一直被困住!”
李笛狂躁着,對對面女人的回複很不滿意,說着直接動手。
踢去的腳被無形的力量打退,撲上前的雙手也被捆綁在一起,整個人重心不穩,向後倒去,激起地上的灰塵。
“嗯?”
陳陶的目光緊緊跟随着玉石走,看着許三七後退的動作,微微颔首眼神疑惑。
“相信她,就是相信一個瘋子。”
李笛奮力得從地上站起,手腕不停的扭動,企圖掙開無形的束縛,對陳陶很是不信任。
“陳陶你才是個小人,和你姐姐一樣。”眼睛像是要噴火,“不對!應該是你作惡多端,你姐姐是助纣為虐!都不是好東西。”
鋒利的眼神盯在李笛臉龐,像是射箭前的瞄準。
“李小姐還是嘴下積德得好,不然我會好好代替死去的李員外好好的教導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