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也:有要吃的嗎?】
寝室裡,床頭的手機無聲震動。床上捂着被子、靠牆蜷縮的人,黑發垂垂遮住全部大半張臉,露出殷紅的臉,她有些耳鳴。
叢宜沒回,奚然想該不會在睡回籠覺吧?
***
叢宜似乎沒想到她會回來的這麼快,仍舊是早上那個靠在床上的姿勢,但是微微有些蜷縮起來,那其實是個看上去孤零零、可憐的姿勢,但奚然尚未完全體察出,叢宜很快直起腰,看着奚然:“你回來了?”
“是呀,我哥忙去了。”
但那瞬間,奚然的确有個很奇妙的想法——
貌似她不應該把叢宜一個人留在寝室裡。
為什麼?
她為什麼要有這個想法?
奚然想不明白就沒再想,隻是記起什麼事情,在随身的小包裡翻找,摸出一個香包。
她瘦削窈窕,站在叢宜眼前。
叢宜愣愣看着,連眼睛眨動的頻率都放緩。
她像夢幻迷離的色塊,和陽光一個色系。
到底沒白逛,古城的鋪子裡可以自己塞原料,奚然挑了個淺藍淺粉的香包胡亂塞了很多東西,總體聞起來有些柑橘混合茉莉清香,具體什麼功能她也沒記住,總之是個美麗廢物,光有美麗也足夠了。
奚然走到她床邊遞給叢宜:“給你帶的香包,古城裡别的都沒什麼意思,這個是我自己塞的,味道還行,說是中藥,但我塞的花比較多。”
叢宜伸手,沒接過香囊。
她目光裡仿佛還是那截白的、玉似的,微微透着瑩潤光澤的手腕更有吸引力。
她抓住奚然的手腕,擡眸看她。
“……”這麼一出,奚然大約知道她早上嗓子為什麼會啞成這樣了。
發燒了。
連手都很燙。奚然用另一隻手摸了摸叢宜手背的溫度,然後去探她的額溫,确實是燙手的地步。
叢宜任由她有些涼的手貼上自己的額頭,甚至不自覺的閉了下眼睛,乖順到可憐。
奚然:“……叢宜,你發燒了?”
原來是發燒了,還以為是瘋了。叢宜面無表情的想。
發燒了力氣還是很大,奚然掙了兩下沒掙開,她不明所以的眨眨眼睛,似乎想不通這不松手是什麼意思,被稍微拉近了距離,竟然從對方眸中看出些帶霧氣的感情來。
燒成這樣了?
奚然說:“我給你找個退燒藥吧?”
叢宜搖搖頭。
“不然我們去醫院?”
叢宜搖頭。
她看上去實在太不好了,臉紅的幾乎要透出肌理,但是嘴唇蒼白,奚然又掙了掙手腕還是沒掙開,她都無奈了:“你松手,你捏的有點疼。”
奚然手腕很細,被她一掌牢牢攥着,叢宜不想松開,是用了勁的,微疼,但是奚然彎着腰俯在叢宜床上,腰更酸。
她準備再勸勸,叢宜卻松開了。
她松了,沒徹底放開,還心懷歉疚似的揉了揉奚然的手腕。
畫面更奇怪了。
奚然一怔,手從她五指間脫開,說:“你等着,我給你找藥。”
她把香包系在叢宜床角,随即馬上去找藥。
退燒藥是常備藥,有很多,奚然看說明書和有效期,摳出一顆給叢宜。
不知道為什麼,她燒的有些神志不清了似的,愣愣捏着藥,遲遲不張嘴,奚然把杯子遞給她,她也就看着。
不會把我聰明的室友燒成傻子吧?
奚然從她攤開的掌心捏過藥,給她示範:“啊。”然後在叢宜複刻行為的時候塞進她嘴裡,把杯子遞給她,讓她:“喝水。”
聲控的,一說話就聽。
奚然拿回杯子:“睡覺吧,睡一會兒,醒了要還是不舒服跟我說,我們去醫院。”
叢宜說:“嗯。”
她看着她,似乎還想拉住奚然。
奚然沒留意她的目光,隻是又在行李裡翻了翻。
退熱貼也有。
奚母給她準備的很充足。
回頭的時候叢宜已經躺下了,她也覺得難受,但又好像就那樣吧。
奚然給她貼上,俯身間又對上了目光——
黑亮、燒的水潤的眼眸,直勾勾的目光。
奚然抿唇,給她把被子拉到脖子以下。
她真的不太會照顧人。
奚然說:“閉眼,睡覺。”
叢宜心不甘情不願地閉上眼,昏沉的大腦仿佛墜入一片漆黑眩暈,那瞬間仿佛空間時間齊刷刷後退。
恐怖的感覺,可她眼皮沉沉,睜不開。
如果是夢的話。
今天的一切都帶有迷離的色彩,不太現實——她怎麼可能離奚然這麼近。
叢宜無波無瀾地想,死在夢裡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