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沒事,我在楓丹廷有一處住所,但我并不常在那裡,你要是願意,可以先去。”
那維萊特地注意力重新投入到工作中。
伊蓮覺得他心情好得莫名其妙的。
“我會去住的,畢竟辦公室實在是太奇怪了。”伊蓮小聲說。
“另外,”那維萊特頭也不擡,語氣很淡,“還是同以前那樣叫我便好。”
又在沫芒宮住了一晚的伊蓮第二天醒得莫名得早。
在天蒙蒙亮的時候,她翻了個身,皺着眉頭,從夢中驚醒。
至于夢到了什麼,她忘了,似乎是一個雨夜,以及一個高大的男人,還有一把傘。
伊蓮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忘了夢裡經曆,卻記得那把傘。
是一把深藍色的、傘柄刻着繁複花紋的雨傘。
她揉着頭,掀開簾子,難得地看到那維萊特閉着眼睛,坐在位置上短暫地休息。
伊蓮走到他的身邊,猶豫一下,拿了毯子披在他的身上。
像是感知到了什麼,那維萊特閉着眼,下意識地、自然地握住了伊蓮的手。
那維萊特一直帶着薄薄的手套,但能感受到他的溫度,非要形容的話,是一種和他形象很不相符的、很軟的溫度。
他呼吸勻稱,眼皮偶爾微動,像是睡不深。
伊蓮沒忍住地,輕輕地用指尖碰了一下那維萊特的鼻梁。
指尖滑過,能感受到他凸起的骨骼。
那維萊特不明顯地皺了下眉頭。
伊蓮小心地抽開自己的手。
她走到窗前,在這第三天,楓丹又下起了雨。
雨水很細很密,像是在訴說着一份纏綿悱恻的心事。路上的行人習慣地打起傘。
昨晚那維萊特說會給她留下鑰匙和地址。
伊蓮看到辦公桌的一角,一串金色的鑰匙壓着一張紙,紙上的字體隽秀,是一個住址。
也許是受昨晚夢境的影響,伊蓮看向那維萊特,眼神裡有些複雜的情緒。
她拿好自己的身份牌,走出辦公室大門的瞬間覺得有些涼。
美路莘抱着文件路過,親切地朝她問好。
伊蓮彎彎嘴角,跟她道“早上好”。
她走出沫芒宮,戴上衣服上的兜帽。
淋雨對她來說并不算什麼。
當走出去時,雨水并沒有預期般地打在她的身上。
不知道什麼時候,她的頭頂多了一把傘。
伊蓮擡起頭,那維萊特撐着雨傘站在她的身後。
雨傘很大,足夠容納兩個人。
伊蓮愣了下,轉過身。
淅淅瀝瀝的雨水打在傘面,聲音霧蒙蒙的。
仿佛隔着一層傘面,便讓人看不清雨水的走向。
此刻的伊蓮也看不清那維萊特淺紫色的眸子究竟在想什麼。
“不忙嗎?”她問。
“陪你走走。”那維萊特說,聲音一如往常,沒有什麼起伏。
“下雨了。”伊蓮說。
“我知道。”那維萊特回答。
那維萊特撐着傘和伊蓮走在楓丹廷的路上。
也許是因為雨天,行人們都匆匆趕路,注意力集中在如何不被雨水打濕自己上,而忽略了他們的審判官大人。
似乎這樣的雨天,伊蓮站在他的身邊才毫無壓力。
幾個不打傘的孩子沖入街道,在茫茫都雨水中喊着:“水龍、水龍、别哭了。”
“水龍——,水龍——,别哭了——”
“别哭啦——”
聲音落在雨水中,伊蓮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停下腳步,她擡起頭,注視着那維萊特。
那維萊特低低地看着她,無波無瀾。
片刻,伊蓮低下頭,繼續走路。
路過郵局的時候,她猶豫一下,沒有走進去。
給迪盧克寫信的事她不能讓那維萊特知道。
她猶豫的這片刻被那維萊特看在眼裡。
雨天的郵局幾乎沒人,寫信不需要排隊,甚至可以挑選信紙的材質、顔色,再好好措辭,然後用漂亮的字體在開頭頂格寫上“親愛的某某某”。
能被人這樣認真對待的人,肯定也不會被忘記。
雨水嘩嘩不斷,那維萊特看了身旁的女孩一眼,不太愉悅地将傘朝她那傾斜。
也不知在蒙德的那位先生,雨天是否給她撐傘?
“雨下大了。”伊蓮對那維萊特說。
“也許吧。”那維萊特回道。
“好奇怪,”伊蓮說,“感覺我來了楓丹後,一直在下雨。”
“沒有晴天嗎?”那維萊特反問。
“好像就一天。”
那維萊特不再說話。
雨水落下的聲音、腳步聲,還有因為打傘,而收斂地呼吸聲。
“那維萊特。”伊蓮打破短暫的沉默。
“怎麼了?”他語氣依舊平淡。
“你說這個天氣還能進行魔術表演嗎?”伊蓮想到了什麼。
“為什麼這樣問。”
伊蓮把昨天在郊外遇見林尼和琳妮特的事講給那維萊特聽,“你知道他們倆嗎?是魔術師。”
“知道,”那維萊特一本正經地說,“曾在歌劇院審判過。”
“啊?”伊蓮抿了抿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