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她一定誠心參拜,求西王母娘娘讓她不要被賜婚給太子。
為了緩解這份尴尬,賀蘭妘目光遊移,看見了一隻趕早來的蝴蝶,雖然隻是最普通的白色小蝴蝶,能在正月時候看見也夠稀奇了。
“太子妃,你看那飛來了一隻蝴蝶!”
沈蘭華随着女郎雀躍的話語看過去,但不止看見了那隻飛得跌跌撞撞的蝴蝶,還在蝴蝶飛去的方向看見了一個躲躲藏藏的身影。
就在假山邊上,将露未露的,拙劣的身法看得人發笑。
賀蘭妘的目光也追着那隻蝴蝶,自然也看見了。
就聽身旁人笑歎了一聲,輕笑道:“讓賀蘭姑娘見笑了,那是長慶長公主家的小兒子,徐淩,我要喚一聲表弟的。”
說完沖着那人招了招手将人喚了過來。
好像做了什麼虧心事,出來時都縮手縮腳的,不過那一雙眼睛卻是亮晶晶的。
賀蘭妘看過去,發現是方才甘露殿時見過的少年,一模一樣的眼神。
“見過太子妃嫂嫂,賀蘭、賀蘭姐姐……”
先是正正經經給太子妃見禮,到了賀蘭妘,徐淩的臉肉眼可見地紅了一瞬,嘴巴也結巴了一下。
不過嘴倒是甜。
乖巧嘴甜的少年一向讨人喜歡,賀蘭妘也不例外。
賀蘭妘還了一禮,面上的笑濃郁了些,豔如春花,看得徐淩又是一陣面紅耳赤。
明眼人都能看出徐淩那點小心思,沈蘭華又怎會看不出,但想到賀蘭氏的來因,沈蘭華便為徐淩這個小表弟先唱了聲衰。
明知道他是為什麼來的,沈蘭華還是一闆一眼問道:“徐表弟怎會在此?”
這話問倒了徐淩,他眼珠子亂顫,磕磕絆絆道:“殿裡太無聊了,我出來轉轉,順帶來賞賞花。”
沈蘭華也懶得去揭穿徐淩的鬼話,這些公子哥,往常牡丹宴都懶得來看,更何況是春花始綻的時候,這樣拙劣的理由怕是連自己都騙不了,更遑論别人了。
尤其這位賀蘭姑娘瞧着可不是個傻的,沈蘭華瞥過去,果然看見女郎神情悠哉悠哉的,唇角勾着看破一切的自得來。
顯然,賀蘭姑娘也看破了徐淩那點心思,沒有說破罷了。
一陣風襲來,刁鑽地吹掉了賀蘭妘鬓邊簪着的山茶花,花朵順着風咕噜噜滾到了徐淩腳邊,被他飛快地拾了起來。
“賀蘭姐姐這個、這個花有點蔫了,換朵新的戴吧。”
碰到了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徐淩本想立即湊過去還花,低頭一瞥見茶花花邊有些發蔫,他少有的靈機一動,去折了朵跟手裡很像的火紅色重瓣山茶,局促地遞向賀蘭妘。
賀蘭妘驚訝于這個瞧着傻頭傻腦的少年還會來這麼一招,不過他這事倒是辦得不錯,那朵山茶确實蔫了,該換一朵了。
一朵花而已,接了也沒什麼,更何況還有太子妃在旁邊瞧着。
“那便多謝徐小公子了。”
接過新山茶的時候,賀蘭妘沒忘把那朵舊的也拿回來,不然自己戴過的花留給這位徐小公子,豈不是在故意留情?
涼州雖風氣奔放了些,但也不至于剛認識就行此舉,更何況賀蘭妘可沒有這種心思。
好臉歸好臉,這東西可不是亂留的。
見賀蘭妘還拿走了舊山茶,徐淩露出失落的神情,他是打着歪心思來着,可惜沒能成。
“太子妃姐姐幫我簪上吧。”
将舊山茶丢到花圃裡,皇家禦花園,想必也有養花的宮人過來收拾,到時宮人會丢了。
沈蘭華将女郎一系列動作瞧了,心道是個心裡有分寸的姑娘,接過那朵新山茶,為歪着腦袋的賀蘭妘簪花。
“賀蘭姑娘不必生分,我姓沈,喚我一聲姐姐便可。”
沈蘭華想通了些,丈夫是儲君,一生一世怕是給不了她,東宮早晚會有新人,若最後真是這位賀蘭姑娘,倒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沈蘭華努力讓自己的心境大方寬闊些,向賀蘭氏釋放友好,但心底還是藏着一抹濃烈的酸澀。
賀蘭妘不知太子妃的心理活動,見她溫柔友善,自然也不會掃興,高高興興喚了一聲沈姐姐。
不多時,甘露殿的一個宮人匆匆行來,告知她們午膳要開始了。
賀蘭妘和沈蘭華立即就折返回去了,徐小公子說自己丢了個東西要去尋,沒有跟着她們一道。
随了他去,兩女走遠,禦花園恢複了寂靜。
然不過一盞茶時候,一個鬼祟的身影跑回來了,若是賀蘭妘在此,定能認出這是聲稱去尋物的徐淩。
隻見他環顧一周,見四下無人,蹲到花圃裡翻找,很快拾出來一朵邊上發蔫的紅山茶,做賊似的揣到了衣袖中,若無其事地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