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還是在甘露殿,先前去讨論軍政的聖上和大兄也回來了。
大兄身邊有一個空座,賀蘭妘知道那定是自己的位置,向帝後問安後便徑直做了過去。
待在大兄身邊,賀蘭妘才有了安穩的感覺。
甘露殿比剛剛多了個男子,穿着玉白的錦袍,年歲瞧着和大兄差不多,年輕挺拔,龍章鳳姿,眉目端肅而俊美,一舉一動都透着皇家的威嚴尊貴。
賀蘭妘本不認識的,但見太子妃坐在了他身側,立即就知道此人的身份了。
太子趙洵策。
察覺到賀蘭妘好奇的視線,太子看了過來,目光清正朝她這邊拱了拱手,客氣又規矩。
這樣清明的目光,對方要麼是一個真正的高尚君子,要麼就是早已心有所屬。
賀蘭妘再一看太子看太子妃的眼神,立即明白了太子屬意哪個。
賀蘭妘頓時放心了許多,并且希望太子再争氣些,若聖上有意将她賜到東宮,期盼太子能鼎力相拒,隻守着太子妃。
心境良好的賀蘭妘扭頭湊近了大兄,小聲道:“陛下跟大兄說了什麼,有沒有說要給我許配給誰?”
這關乎她後半生的生活狀況,賀蘭妘還是比較關心的。
賀蘭鄞看着活力滿滿的阿妹,心中五味雜陳,很難歡喜。
賀蘭鄞知道,若是能選,阿妹定然也是不想離開涼州的,還記得聖旨抵達涼州的那一夜,當阿妹知道她無法留在涼州,無法待在家人身邊,要被迫遠嫁上京時,阿妹默默吃了一匣子金絲蜜棗。
那東西很甜,阿妹平素隻在心情差些的時候吃一點,而且就算吃也不過吃幾個打打牙祭。
她說吃甜食可以讓心情好一些。
翌日,吃完了一匣子的阿妹笑呵呵地說她願意去上京,讓爹去回了傳旨太監的話。
他們一家人難受了許久,但也不得不接受阿妹要遠嫁去上京的事實。
阿妹隻是看着心思粗,察覺到一家子低迷的氣氛,她甚至還裝出樂意歡喜的模樣,笑吟吟地說涼州男子她沒有入眼的,要去上京去尋覓尋覓,給爹弄個貴婿回來。
賀蘭鄞記得,當時爹聽到立即就扭頭了,賀蘭鄞知道爹是眼發燙了。
将記憶收攏在心田,賀蘭鄞搖頭回道:“還不知,等回去路上與你說。”
如今也不是說小話的時候,賀蘭妘将身子縮回來,聽見上首聖上詢問内侍。
“怎麼不見五郎,他又去哪了?”
話語不虞,但聽着并沒有那種真正動怒的意思,就好像爹操心二兄一樣。
“回陛下,延秀殿那邊的宮人說,五皇子昨夜酒醉宿在了浮玉樓,今日略有些不适,讓人回來回禀了一聲。”
永業帝一聽,來了些脾氣,罵罵咧咧道:“又跑出去玩,臀上長釘子了一天天地坐不住,哎!”
本來今日接見賀蘭兄妹,永業帝想着都見見,誰承想這死小子又不在家,真是防不勝防。
作為二十多年的枕邊人,慕容皇後對丈夫的心事一清二楚,神态平和勸道:“不着急,來日方長,總能回來的。”
永業帝想想也是,人都已經來到了上京,遲早有機會。
皇宮内務都由慕容皇後操持,為了照顧遠道而來的賀蘭兄妹,她特意讓膳房做了涼州的菜式,中途還賜了幾道菜下來,其中有道桂花雞賀蘭妘很喜歡。
賀蘭妘胃口向來好,那一盤子雞肉不算多,輕輕松松吃完後意猶未盡,又厚着臉皮問皇後要了一盤,樂得聖上在旁邊說了句能吃是福。
雖然甘露殿似乎也有自己吃兩盤桂花雞側目詫異,但總體上沒有什麼異樣的目光。
隻是多吃點罷了,有小鳥胃便有大鳥胃,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餘光中瞥到麗妃似乎看了她好幾息,目光範圍不小,從上掃到下,賀蘭妘沒心思管她在想什麼,不找她晦氣就行。
不遠處,麗妃看着用起飯來生龍活虎的女郎,第一反應覺得她吃得多日後少不得長肉發胖,但目光在女郎那具豐盈又玲珑的身子上下掃了掃,又覺得應當是她杞人憂天樂。
大概是那等吃喝不發胖的體質,不像她,多吃一點都長肉,這麼多年來為了維持纖瘦美貌不知費了多少心神。
午膳在愉悅的氣氛中結束,皇後遣她殿裡的大長秋來相送,直到坐上出承天門的步辇才笑眯眯地回去。
回去的步辇依舊四平八穩,出了承天門,見賀蘭妘回來,阿彌從馬車内探出頭來,喚了一聲姑娘後矯健地從車上跳下來。
“午飯吃過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