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時間,永業帝按時到了甘露殿,見徐家的小外甥都到場了,自家那個老五又稱病不來,他看了眼席位上端坐着的華美女郎,心裡來氣了。
“五郎是怎麼回事,次次都身子不适,當人是傻的?”
“看來我得讓蘇文德去請人了。”
不好叫賀蘭兄妹聽到,永業帝小聲跟妻子嘀嘀咕咕道。
妻子按住了他的手,不急不徐勸道:“不可,我昨兒個去瞧了,确實病了,不便出來見人。”
永業帝挑眉問道:“果真是病了?”
慕容皇後颔首,會想起昨日小兒子千求萬求讓她不要告訴任何人的糗模樣,她嘴角抑不住地笑道:“是,還是别催了,等病好了自己就亂蹿了。”
永業帝想想也是,不過腦筋一轉,又想了個别的主意。
得讓賀蘭家的丫頭跟五郎打個照面才是。
回去的路上,賀蘭妘還是跟大兄乘一駕車,方便途中說話。
“大兄,你說這五皇子莫不是體弱多病的?怎麼老是身子不适?”
“我還想瞧瞧到底有多貌美如花呢,本來沒有那麼好奇的,這一來二去地總瞧不見,整得我都上心了。”
賀蘭妘把玩着今日皇後賜給她的金鳳銜珠步搖簪,饒有興趣地碎碎念道。
既然都說她同這位五皇子結親的可能性最大,那她多少還是會關注一下這位貌美如花的五皇子。
賀蘭家沒有那麼多規矩,又是私下自家人閑叙,賀蘭鄞聽着妹妹的碎碎念,笑了起來。
“現在急着瞧,我怕你日後都不想看人家一眼。”
賀蘭妘也笑了,歎息道:“未來之事不好說,不過皇後當真是個溫柔和善的長輩,像母親一樣,我喜歡她。”
賀蘭鄞默然片刻,想像小時候一樣摸一摸阿妹的腦袋,但被躲開了。
“我沒你想得那麼脆弱,而且我都多大了,别把我的發髻搞亂了。”
兄妹兩回到家的時候,賀蘭妘剛從車上下來,就看見大兄給了她一個眼神,示意她往家門口瞧。
一個黑袍小郎君正殷切地等在那,身後的家仆捧着大包小包的禮,見賀蘭妘出現,立即歡喜道:“賀蘭姑娘你回來了!”
對賀蘭鄞來說,這樣的場景他早已司空見慣,在涼州的時候,随着阿妹長成妙齡少女,家門口便時不時有年輕的兒郎過來碰運氣,甚至有些膽大的還敢爬牆,不過下場不好罷了。
上京的兒郎倒是含蓄些。
賀蘭鄞瞪了阿妹一眼,仿佛在說:看,又是你惹出來的好事。
賀蘭妘對此也很無奈,皺了皺鼻子,轉頭看向了那個黑袍少年。
賀蘭妘覺得他好像有些眼熟,但記不起在哪見過了,于是面上難免有些茫然,這讓聞人翊心口有些涼。
“賀蘭姑娘不記得我了,你初到上京那天我們見過的,我是從樹上掉下來的那個。”
聞人翊急了,瘋狂說着自己都不願提起的糗事,終于看見女郎露出恍然的神色。
“想起來了,你是那個聞人家的九郎吧?”
賀蘭妘就記得那是個爽朗大方的兒郎,如今再見,模樣也是不錯,濃眉大眼,生得熱情俊朗,看着就不是那等小家子氣的。
見賀蘭妘想起了他,聞人翊高興地跟什麼似的,眼珠子片刻不離,剛點頭想說些什麼,就看見賀蘭大公子從一旁踱步過來,神情不算嚴厲,但卻讓聞人翊感受到一股壓迫。
聞人翊武将世家出身,又是家中偏寵的幺子,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但如今對上賀蘭家的大公子,他莫名矮了一截。
大概是因為這是賀蘭姑娘兄長的緣故吧。
“聞人公子有什麼事嗎?”
賀蘭鄞其實心中門清,但少不得還得做做樣子問問。
對着人家兄長,聞人翊收斂了自己那不值錢的樣子,局促道:“那日九郎不是冒犯了嗎,前幾日有些忙,今日得了空,特來賠罪的,這些都是賠罪的禮物。”
事實是他回去就被他爹給揍了,那闆子打得他好幾日都沒法正常行走,直到今日才好全了,踏着風一般過來了。
聞人翊作揖,誠懇的不能再誠懇。
“聞人公子言重了,一點小事何足挂齒,我兄妹二人并未責怪什麼,這些禮都拿回去吧。”
“這怎麼能行,賠禮還是要的,不然我回去睡覺都不安心,你們就收下吧。”
賀蘭鄞好言勸不動這個倔強熱忱的少年,就見他還是執着着将禮送來,一副誓不罷休的做派,賀蘭鄞無奈,遞了個眼神給阿妹。
賀蘭妘熟練地走上前,面上漾出一個甜蜜惑人的笑來,對着聞人翊輕聲細語道:“聞人公子就聽我大兄的吧,你這樣鄭重,弄得好像怎麼開罪了我家一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賀蘭家仗勢欺人,行事刻薄呢,快快拿回家去,不然我可就生氣了~”
适時地斂去了笑,方才還甜美動人的女郎瞬間肅穆,立即讓聞人翊慌了神,什麼也不争了。
“好好好,我不送了還不成,賀蘭姑娘可千萬别生氣。”
連忙揮手讓家仆退後,聞人翊再看女郎臉色,果然又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