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兩點十四分，俞允真被手機震動驚醒。屏幕上跳動着金道榮的名字，紐約的月光透過百葉窗在她被子上劃出蒼白的條紋。

"姐！"電話那頭背景音嘈雜，"玹碩哥他..."

允真瞬間清醒，手指攥緊了被角。她聽見背景音裡隐約的鋼琴聲，是崔玹碩每次壓力大時必彈的那首《River Flows in You》。

"把電話給他。"她掀開被子走到窗前，哈德遜河上的貨輪燈火像散落的星星。

一陣雜音後，聽筒裡傳來熟悉的呼吸聲，比平時沉重。

"又睡不着？"她輕聲問，手指無意識地在窗玻璃上描摹首爾的輪廓。

琴聲停了。崔玹碩的聲音帶着練習室特有的回聲："楊社長今天說...我當隊長還差最後一點東西。"

窗外有救護車鳴笛掠過。允真想起上周看到的新聞圖——Treasure預備組的合照裡，崔玹碩站在最中間，肩膀比三個月前又薄了些，眼神是冷漠的，頗有新聲代的無畏。

"你知道嗎，我第一年實習時，"她突然說，"上司在我做的并購書上畫了個大叉。"

電話那頭傳來衣料摩擦聲，像是他調整了坐姿。

"那天我在洗手間看着鏡子十分鐘。"玻璃映出她自嘲的嘴角，"差點兒哭了，然後發現...他其實在最後一頁寫了'潛力股'。"

崔玹碩輕笑的氣流聲擦過話筒："金融精英也會哭？"

"隻允許愛豆隊長失眠？"她反擊，卻在聽見他咳嗽時放軟了聲音，"道榮說你三天沒回宿舍了。"

琴鍵被随意按響幾個音符。"允真啊..."他突然叫她的名字，尾音拖得比平時長，"如果最後我還是..."

"崔玹碩。"她打斷他，額頭抵上冰涼的玻璃，"你還記得那次足球聯賽嗎？"

電話那頭呼吸一滞。

"明明腳踝腫成饅頭了，"她的指尖在窗上畫了個腫脹的輪廓，"還非要防守、傳球。"

沉默持續了半首歌的時間。當她以為通話斷了時，崔玹碩突然哼起一段旋律——是他們以前彥北中學校歌的變調，曾經在放學路上他總愛即興改編的那首。

首爾分公司會議室裡，允真第17次重播道榮發來的視頻。手機屏幕上，崔玹碩正在糾正隊員的舞蹈動線，右手無意識地摩挲着蔓延至左腕的肌貼。

她做了一個更為重大的決定，可能客觀來說并不是最佳的那一個選擇。

"俞組長？"秘書敲門，"總部那邊确認了您的調職申請。"

允真鎖屏的速度太快，手機啪地摔在地上。撿起來時屏幕還亮着——暫停畫面裡崔玹碩正好看向鏡頭，眼神讓她想起Mixnine決賽夜"時的樣子。

"告訴人事部我需要延期..."她說到一半停住，轉而打開郵箱。草稿箱裡躺着封寫了一半的信：【關于Treasure出道企劃的幾點觀察】，收件人是楊賢碩的助理。

删除鍵被按得幾乎要陷下去。

華爾街45層的會議室裡，俞允真将韓文報告推向桌對面。"根據首爾分社的初步評估，YG娛樂的海外擴張計劃需要重新調整這些财務結構。"她流利的英語在玻璃幕牆間回蕩，窗外自由女神像的輪廓剛剛被晨光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