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消毒水味刺得人鼻腔發酸。俞允真靠在床頭,指尖無意識地摩挲着檢查報告上“肺部結節”四個鉛字。走廊的日光燈管發出細微的嗡鳴,腳步聲由遠及近,最後停在虛掩的門前。
“哐”地一聲,門撞在牆壁上。崔玹碩扶着門框劇烈喘息,打歌服上的亮片随着胸腔起伏簌簌作響。他臉上還帶着舞台妝,眼尾的閃片在冷白的燈光下像凝結的淚珠。
“道榮說你...”他的聲音卡在喉間,目光死死盯着她手中的報告單。
允真将紙頁對折,棱角分明的折痕切開“建議靜養”的字樣。“正好公司要開拓東南亞市場。”她說的輕巧,仿佛在讨論明天的天氣,“可以去旅行休息段時間。”
崔玹碩的指節攥住鐵質床欄,金屬涼意滲進掌心。他記得這個姿勢——高三那年允真高燒住院,他也是這樣抓着她的床欄說“等你好了帶你去吃參雞湯”。
此刻她的臉色比當年更蒼白,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陰影卻更深。
窗外突然炸響春雷,雨點噼裡啪啦砸在玻璃上。崔玹碩走到床側,單膝跪地,視線與她齊平:“我和楊社長說,巡演可以延期...”
“然後呢?”允真打斷他。她想伸手撫平他翹起的衣領,還是忍住了,摸了摸手邊的輸液管,動作輕柔得像觸碰易碎品,“讓等了你四年的隊友繼續當練習生?讓志焄推掉已經談妥的綜藝?”指尖劃過他鎖骨處的薄汗,“玹碩啊,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
他的喉結滾動了一下,舞台服裝的立領摩擦着發紅的皮膚。從口袋裡掏出的巡演策劃書皺得厲害,特别顧問那欄她的名字被反複描摹,墨迹都暈開了。
“我等你。”他把策劃書塞進她掌心,紙頁上還帶着體溫,“就像你當年...”
允真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單薄的肩膀顫動如風中枯葉。崔玹碩慌忙去按呼叫鈴,卻被她冰涼的手按住。她的掌心貼着他手背,能摸到練習生時期留下的吉他繭。
“明天開始,”她望着雨幕中模糊的YG大樓輪廓,“李組長會接手我的工作。”
新加坡的雨是粘稠的,裹着赤道的濕熱粘在皮膚上。允真站在公寓落地窗前,手機屏幕在昏暗室内泛着冷光。視頻裡,崔玹碩跪坐在舞台上,聚光燈将他籠罩在蒼白的光圈裡。
“...這首《未寄出的信》,寫給所有沒說出口的約定。”他的聲音通過音響傳來,帶着電流特有的失真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