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拿到眼前,緩沖到微信界面時,一愣。
操。
他對這個少年,除了名字,年齡,出生地址,吉他,嗓音。
一無所知。
啞然了半晌,雨聲依舊不斷。
“手機拿出來,支付寶掃碼。”
少年這時候,有點動作了。
他們的距離很近,少年就在他腳邊,這個角度,少年隻能稍微側頭,仰角45度看他,黑眼睛濕漉漉的,面容蒼白。
原本是不久前暢想的“憂郁美少年”的海報。
但從美少年嘴裡吐出的話可一點兒也不優美。
“我沒有手機。”
“……”
“你在開玩笑嗎。沒有手機怎麼活下來的。”
“就那樣活的。”
像在頂嘴,但從少年口中說出來,卻不像。
“可以包住嗎。”
他的視線輕微動了動,盯着周清的眼睛。
“我什麼都會。比那兩個傻子能幹。”
“……”
周清覺得自己遇上了一個大麻煩。
這本該,是一個平凡又普通的一天。
“我會洗衣服做飯打掃衛生,重活我也能幹。”
“夠口飯吃,有地兒睡就行。”
“吃草你也願意?睡地闆也願意?”
少年毫不猶豫點了點頭。
周清嘴角抽了抽。
覺得人真是個很賤的高級動物。
“跑腿兒,打掃衛生,當個搬運工就行。”
“内務不用你幹。”
補充道,“乖點就行。不準叛逆。”
聽到少年答應了,周清讓他進來,關住門,隔絕了門外狂風暴雨。
砸得門咣當咣當響,藍色風鈴搖曳,叮兒啷當的。
外面的世界很喧嚣。
這一方天地裡,潮濕溫暖。
多了一點兒人氣。
周清把人帶到自己吧台後頭的隔間裡就有點兒後悔了。
後悔的是當初怎麼不把空間搞大點兒。
這小破地方總共才十五平方米左右,一覽無餘。
一人住剛剛好,兩人有點擁擠了。
尤其是還都是一米八五以上的大高個男人。
一米二的小床,床尾一個白色小桌,一盞宜家的台燈,水果牌的筆記本,還有學校的資料,雜七雜八堆在牆角。
鞋子和行李箱都在床下收納着,濕衣服就挂窗外,遇上現在這種天氣基本上幹不了,角落就置辦了個單人烘幹機。
床後頭的小隔間就是廚房,說是廚房,跟電梯間差不多,油煙機也沒有,周清做飯,已經是幾百年前的事情了。
瓷磚闆上沒案闆也沒有水果刀之類的工具,擺的都是零碎的速食産品。
冰箱裡也隻有各種酒,不同牌子的礦泉水,還有怕天熱化了的,朋友過年送的洋貨巧克力。
周清摩挲着下巴在小廚房站了一會兒,探出一個頭。
剛要問他要吃什麼,就看到宋幸站在門邊一直沒動,有點拘束。
上下掃了眼,話到嘴邊,說道,“沒事,進來。這衣服淋了多少髒雨了,别穿了,你去洗澡,我給你拿衣服。”
周清不怎麼穿正裝,衣服休閑,小年輕都能穿,自己的尺碼肯定能套上那小子。
從貼着洗手間背面的衣櫃裡挑挑揀揀。
清一色黑白灰。
看來他也不能說别人老穿黑的,自己也這樣兒,等天氣好了,得去買幾件鮮豔點的衣服給他穿。
……
這想法不對。
周清搖搖頭,從裡面扒出來一件白t,黑運動褲出來。
這顔色青春洋溢,他滿意。
轉頭,眼睛白花花晃了眼。
第一眼,皮膚白,很白。
一瞬間就想到膚若白玉……前段時間還抽查學生用英語翻譯文言文來着。
但這詞兒不對。
第二眼,瘦,幹練勁瘦的那種。
手臂沒有肌肉但感覺有力量,肩胛骨形狀凹陷很好看,背溝沿着腰窩凹陷去的地方,都是上帝的傑出之作。
不對。
不對。
都不對。
對着他媽的男的欣賞個什麼勁兒?
宋幸胳膊肘壓着髒衣服,剩下空的手去解腰間的皮帶,拉拉鍊的時候,頓了頓,看了眼周清。
周清抽出他肘間的衣服。
“快點脫,害羞什麼,我要是早二十幾年結婚,我兒子也十幾歲了。”
“洗完我也要洗,白天還有事兒呢。”
宋幸脫下褲子,周清接過,一起丢進和廚房連在一起的滾筒洗衣機裡。
瞥到那雙又白又修長的腿,啧了啧。
上帝偏心,這是女娲的寵兒。
特想抽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