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亦晴低頭看了一眼手機,除了之前打來的那通未接電話,再沒了任何動靜,她癟了癟嘴,将手機塞進鍊條包裡,眼不見心不煩。
“诶,一直沒時間跟你單獨聊聊,趁着這個機會,問你幾個問題,江教授不介意吧?”蘇亦晴閑來無事,靠在後座上,試圖與江逾白聊天,套套他的話。
江逾白眯眼笑了笑,似乎猜透了蘇亦晴的小心思,沒有直接給她回應,而是顧左右而言他道:“聽說蘇小姐和阿也從初中開始就是同學了,這麼看來,我們應該也是一個高中的。按道理,我還算你半個學長呢。”
他說話聲音清淺,裹着笑意,像是過境的春風,潤物無聲。
然而蘇亦晴卻是神色變了變,這人哪有看上去的光風霁月,有算計的很,故意提起過去的事跟她攀關系,又暗暗給自己擡輩兒,是想讓她嘴下留情嗎?
蘇亦晴手托着腮,甕聲甕氣的開口,“那我問問江學長,為什麼要和我們家斤斤結婚啊?”
她其實真正想問的是江逾白心上的那個白月光,但顧着自己的身份,到底不合适問的太細,便止住了好奇心,換了個問題問道。
通過後視鏡睨了蘇亦晴一眼,勾着唇角笑了笑,“阿也沒跟你說嗎?”
蘇亦晴心裡暗罵老狐狸,也沒再兜圈子廢話,狡黠一笑,揚了揚眉,“江學長,我不說情場老手,但也是閱男無數,我看的出來,你看斤斤的眼神,可實在算不上清白。”
恰逢紅燈,緩緩停了車,江逾白抿嘴看了一眼蘇亦晴一眼,笑的人畜無害,“不巧,這句話阿也也說過,她說我這雙眼,天然三分情七分欲,看狗都深情。所以,蘇小姐還覺得我是意有所圖嗎?”
蘇亦晴擡眼,恰好與江逾白看過來的眼神對視上,她知道江逾白聲音好聽,卻從未仔細看過他的眼,如今聽他提起,不免多注意了一眼。
鳳眼内勾外翹,哪怕隻是極淡的一個眼神也有一種惑人的魅力,天生的多情眼,叫人情不自禁便會深陷其中難以自拔。
遲也說的沒錯,三分情七分欲,天然一段風流。
綠燈亮起,蘇亦晴也跟着收回視線,她雙手捧着臉,看了眼在副駕上醉過去的遲也,再次悠悠開口,“總歸,是你倆自己的事,我畢竟局外人也不好多說什麼。”
她頓了頓,忽而話鋒一轉,語氣認真起來,甚至帶着的警告的意味,“但是,江學長,如果晏懷桢運氣能好一些,遲也現在應該就該是晏太太了。”
江逾白眼底的笑立時收斂住,握着方向盤的手微微一緊,一股難以言說的低沉情緒在心裡翻湧如潮。
“真是可惜了。”然而他到底善于管理情緒,很快就又平靜如初,依舊是那副溫潤而澤的模樣。
“可惜什麼?”蘇亦晴不解。
車速漸漸慢了下來,導航結束,原來在他們說話的時間,已經到了蘇亦晴提供給江逾白的住所位置。
默默解開安全帶,打開駕駛座的車門,江逾白率先下了車,他紳士的替蘇亦晴拉開車門,于深沉夜色當中緩緩開口,語調上揚,帶着風發的意氣。
“可惜,我運氣一向很好。有幸得到了江太太,不至于孤守一生。”
男人的聲音,得意又自信,如同遲也說的,江逾白是天之驕子,世間事,沒有不如他意的。
若是沒有他接下來的話,蘇亦晴險些都要以為這厮對她家斤斤是真愛了。
他說,“蘇小姐盡可放心,于私,我作為遲也法律上的合法丈夫,我隻會保護尊重她,不會傷害欺騙她。于公,我媽媽幾乎将遲也當女兒看待,我要是對遲也不好,怕是連家都回不去了。”
蘇亦晴心情複雜,她遇見過不少男人,也交過不少男朋友,卻也真的看不透江逾白。
他剛才那番話,聽來的确很令人安心,隻是他什麼都提到了,卻獨獨隻字沒有提情,也令人不得不多想,他的情是否都給了别人?
蘇亦晴搖了搖頭,沒再多想,要不然她怕自己真要替遲也刨根問底了。
和江逾白道完謝,又囑咐他晚上照顧好遲也後,蘇亦晴便頭也不回的朝家的方向走去了。
江逾白仰頭看了一眼深沉的夜空,今夜無星無月,一片黑幕兜頭籠罩下來,與燈火輝映的城市對比起來,其實挺令人感覺到壓抑的。
他沒有立刻上車,靠在車身上,梳理着今天發生的事,喝的爛醉的遲也,為什麼醉,他太清楚不過。
他掏出手機,點開備注為“月亮”的聊天界面,最後一條消息是一個表情包,一個維持了他一天好心情的表情包,隻是如今看來,應是誤發。
倏然間,又想起所長今天跟他說的話。
“小江啊,城郊的那個陵墓又有重大發現,你總不能還以新婚要陪媳婦兒為理由不去現場考察吧?後天你帶着小陳和小陸去現場,不要推辭了啊!”
這一去,可就是十天半個月的,也不知道她一個人在家會不會害怕。
想着這些,江逾白心情難得躁起來,他擡步上前拉開了車門,想着明天等遲也清醒了和她商量商量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