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南終于微微勾起嘴角,但很快又抿緊:"春節...真的可以去嗎?"
"隻要你願意。"
"我不知道...正常家庭是怎麼過的。"林嘉南的聲音越來越小,"我可能會...搞砸。"
張程晰将他拉進懷裡,感受到對方的心跳快得像受驚的小鳥:"沒有'正常'模闆。我們家就是吃吃喝喝,看春晚吐糟,我爸一定會拉着你下象棋..."
"我不會。"
"正好,我教你。"張程晰吻了吻他的發旋,"或者我們可以躲在我房間,就我們兩個。"
林嘉南的身體稍微放松了一些。他猶豫着環住張程晰的腰,額頭抵在對方肩上:"你媽媽...真的不介意?"
"介意什麼?"
"我們...這樣。"林嘉南做了個含糊的手勢,"她知道嗎?"
張程晰笑了:"我媽在我十六歲出櫃時就說了兩句話。第一句:'保護好自己';第二句:'别禍害好姑娘'。"
林嘉南眨了眨眼,消化着這個信息:"所以...她知道...我?"
"我猜她早就猜到了。"張程晰捏捏他的後頸,"畢竟我抽屜裡——"
"小晰!"張媽媽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嘉南,出來吃水果!"
晚餐後,張程晰送父母去酒店。回來時已是深夜,發現排練室還亮着燈。林嘉南坐在鼓架前,機械地練習着一段節奏,聽到腳步聲也沒停下。
"他們很喜歡你。"張程晰靠在門框上說。
鼓點戛然而止。林嘉南擡起頭,眼睛在燈光下顯得格外黑:"為什麼?"
"因為你值得被喜歡。"
林嘉南搖頭,又開始敲鼓,這次節奏更加激烈。張程晰走過去按住他的手腕:"嘿,怎麼了?"
"你媽媽..."林嘉南的聲音幾乎被鼓聲淹沒,"在廚房說...你的抽屜裡..."
張程晰的耳朵燒了起來:"啊,那個..."
"全是我的演出票根。"林嘉南停下鼓槌,"從三年前...我們第一次同台開始。"
排練室突然安靜得可怕。張程晰撓撓頭,突然不敢看對方的眼睛:"就...收集癖?"
林嘉南放下鼓槌,從口袋裡掏出什麼——一張泛黃的票根,邊緣已經磨損。"我也...留着。酒館那次...台下隻有五個觀衆。"
張程晰接過那張小小的紙片,背面用鉛筆寫着極小的字迹:"他笑起來有陽光的味道。"字迹已經被反複觸摸暈開了,但依然清晰可辨。
"所以..."張程晰的心跳加速,"我們互相暗戀了三年?"
林嘉南的耳尖紅了。他低頭整理鼓槌,動作刻意放慢:"我不知道...什麼是暗戀。隻是...想看着你。"
張程晰單膝跪在鼓架旁,輕輕捧起他的臉:"現在呢?"
林嘉南的睫毛垂下來,在臉上投下細小的陰影:"還是...想看着你。但可以...這樣了。"他傾身向前,嘴唇輕輕碰了碰張程晰的嘴角,一觸即分。
這個吻比任何長篇大論都更能說明問題。張程晰追上去加深了這個吻,直到林嘉南因缺氧而推他的胸口。
"春節。"分開後,林嘉南突然說,"我去。"
張程晰眨眨眼:"确定?"
"嗯。"林嘉南點頭,眼神堅定了一些,"想看看...你長大的地方。"
深夜,當所有人都離開後,張程晰發現林嘉南偷偷在他的吉他包裡塞了什麼東西——是一對琥珀色的鼓槌,柄部刻着"LC & ZCX",正是他生日時送的那對。鼓槌下面壓着一張紙條:
"答應你了。這是我的'票根'。——LC"
張程晰微笑着将鼓槌放回去,突然注意到排練室角落的垃圾桶裡有什麼東西閃閃發光——是那個紅燒肉餐盒,被洗得幹幹淨淨,蓋子小心地蓋好。林嘉南顯然舍不得扔掉它。
這個小小的發現讓張程晰胸口泛起一陣暖流。他想起林嘉南站在暴雨中的樣子,想起那些自殘的疤痕,想起被鎖在地下室的十歲男孩...而現在,這個人開始學習接受愛,笨拙地,緩慢地,但堅定不移地。
就像鏽蝕的琴弦,曆經風雨,終會震顫出獨特的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