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天狐疑道:“這下面不會又是個都是怪物的村子吧?”
風無禦道:“是或不是,我們都得去看看。”
“你說的對。”寒天點點頭,召出了黑色長劍,橫浮于二人腳前。這麼遠的距離,她可沒打算再走過去。
她看了風無禦一眼,不用問,這人就是在井外也未必還有禦劍而行的氣力,更何況是現在。她牽着風無禦就踩上了自己的飛劍。
到底是踩了别人家的劍,風無禦輕咳一聲,禮貌問道:“此劍何名?”
寒天穩穩禦劍而起,聲音夾雜在夜風中:“九錢。”
風無禦笑了一聲:“讓我猜猜,這劍買來,隻需九錢?”
若不是時機不對,寒天簡直想回頭對着風無禦鼓掌三聲,這人簡直像她肚子裡的蛔蟲,猜得也太準了!
小号到底是小号,若說大号上的裝備是被自己删幹淨的,小号那可真的是一窮二白。寒天攢了半天,也才勉強湊出九錢買來這把普通鐵劍,但是對于當時的她來說,這也是一筆巨款了。
為了紀念這筆巨款,此劍便名為九錢。
事實證明,劍用多少錢買的、叫什麼名字都不重要,隻需實用便可。譬如此刻,九錢穩穩載着寒天和風無禦二人,須臾功夫就接近了山腳下那成片的村落。
村落的布局與此前在外頭二人呆過的那座村子别無二緻,隻是與外頭不同的是,這裡如今處處挂着紅燈籠紅綢緞,紅色的爆竹碎屑鋪了一地。
寒天有些意外:“這是……在辦喜事?”
風無禦用腳尖輕輕碾過地面深淺不一、層層疊疊的爆竹碎屑,挑眉道:“看樣子這村裡,喜事還不少呢。”
雖有喜事,村子裡卻是非比尋常的安靜。家家戶戶都亮着燈,有的屋内還冒着吃食的熱氣,但是人不知都去了哪裡。
寒天和風無禦順着爆竹屑鋪就的道路往前走,紅色的燈籠在夜風中搖曳,在二人臉上留下明明滅滅的光影。
随着道路的延伸,兩旁的農舍越來越少,一片巨大的黑影漸漸在夜色中顯現出來。
寒天擡起頭,這又是一座巨大的山,但是比先前村子外的後山要龐大高聳得多。它先前隐匿在霧蒙蒙的黑夜中,直到人走近了,才會驚覺有這樣一座龐然大物。
而當發現它的時候,卻似乎已經離它太近了。整座山像是随時就要傾倒一樣,自頭頂上方投下沉重的威壓。
寒天皺了皺眉。
“你聽。”風無禦輕聲說。
四周很靜,但是在一片靜谧中,隐隐約約傳來了人語喧鬧聲。
二人循聲走去,繞過了山壁的一處轉角,便見到不遠處有一座二層高的古樓。這座樓的樓體一半嵌于仿佛被鑿開的山體之中,另一半暴露在外,此刻正結滿了紅綢,裡頭燈影搖曳,人聲鼎沸,仿佛熱鬧非凡的樣子。
“山壓樓。”風無禦欣然點評,“大忌。”
“井裡面的忌,能叫忌麼。”寒天随口道。
一張“囍”字窗花沒有貼穩,被風吹了起來,迎面飛到了寒天眼前。
她一把抓下,看了兩眼,有鼻子有眼地合理推測:“那張老頭半天沒出去,也不去尋他老伴,難不成是在這裡頭梅開二度?”
風無禦對于她的胡說八道不置可否。
寒天虛咳一聲,手中施了個暫時能隔絕人聲音和氣息的術法籠罩住了二人。
兩人悄悄靠近了樓體側面,尋了窗外一處隐蔽的角落,凝神向裡看去。
裡頭似乎正在舉行一場尋常的婚宴,往來賓客也都是一些熟悉的面孔,竟都是寒天和風無禦在外頭的村子裡常見的那些村民相貌,隻不過這裡的人長得都很正常,不再是頭顱颠倒的怪異形态。
“不對。”寒天仔細看了會兒,低聲問風無禦,“你看到了嗎?有……”
她話未說完,隻聽門外突然傳來一聲拖着長長調子的“吉時已到——”,滿堂賓客瞬時間安靜下來。
風無禦朝寒天點點頭,寒天那句沒說完的話便咽了下來,她知道對方也看到了。
有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