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天似乎聽到了一聲鳥鳴。
她蓦然回頭,隻見一支拖着烈焰般尾迹的長箭破空襲來,迎面撞上了斂明劍劍鋒。
二者在空中綻出兩道弧光,僵持一瞬後,箭支怦然散開,化作一隻巨大火紅色飛鳥展翅沖向高空,飛鳥身後的空中現出了一道藍衣人影。
斂明劍重新回到了況秋霄手中。他連頭都沒向空中擡一下,隻平靜地叫出了對方名字:“雲師凜。”
下一刻,隻見那道人影已然落于地面,朝二人走來。
來人一襲亮藍色錦衣,身上環佩琳琅,手中随意握着一把燃着虛焰的紅色長弓,看起來與況秋霄年歲相當。
“東流宗的人,”對方鳳眼微挑,神态中掩飾不住倨傲,“連我們雲氏的閑事也要管?”
落英雲氏,雲師凜。
寒天依稀記得自己聽過這個名字。
況秋霄對寒天側頭道:“走吧。”
雲師凜怒道:“況秋霄!你别仗着之前赢過我就目中無人!”
哪怕是正沉浸在自己情緒中的寒天,聞言也不由用一種詭異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好經典的炮灰式發言。
況秋霄則淡淡道:“确實看不到你。”
寒天:“……”好一個物理意義上的目中無人。
雲師凜也被噎了一下,反應過後嗤道:“少和我打機鋒,此地家主乃我雲氏旁支,我是收到求救訊号前來,你們在這裡卻是做什麼?”
也不知道是求救訊号傳得太晚,還是雲師凜趕來太慢,總之黃花菜都涼了。
況秋霄道:“井已破,你自便。”
雲師凜愣了下,“……她死了?”
其實這個問題根本無需人回答,他也仿佛隻是在自言自語。
雲師凜默然片刻,沉聲道:“我年幼時曾與她有過幾面之緣,隻記得她雖然修為不高,但是待我們這些小輩很是和藹,是個良善之人。此番收到她的傳信,當中言語颠倒古怪,因而被收信之人耽擱許久……想來那時她已經得了碎片,沒想到竟還能有清醒的時候,隻可惜……”
可惜,未能如她所願,救下雲宅中其他人。
而寒天聽到雲師凜說到“良善之人”四個字的時候,眉心微微一抽,看向他的眼神帶上了一絲譏诮。
雲師凜毫無所覺,他隻看向況秋霄問:“她可有什麼心願?”
“心願?”寒天終于忍不住,輕聲道,“她想長生不死都快想瘋了。”
雲師凜皺眉朝她看去。
況秋霄突然出手,将一隻黑色木盒抛了出去,引開了他的視線。
這是用特殊材質制成的盒子,專門用來存放邪神雕像的碎片。
雲師凜趕緊接下,“你這是……”
擡頭再看去,面前已沒了況秋霄和寒天二人的蹤影。
***
禦劍而返的路上,寒天不解地問:“我們就這麼把碎片給他?”
況秋霄“嗯”了一聲,淡然道:“此人聒噪。省得與他糾纏不清。”
寒天遲疑道:“那我們空手而返,我的任務……”
況秋霄道:“井破即可,我會替你去說。”
寒天微微擡眸看了他一眼,後知後覺地察覺到,從井裡出來後,況秋霄對她的态度似乎比以往有溫度了一些——雖然這一絲極淺極淡的溫度,也有可能是她的錯覺。
二人回到山門,突然聽聞一聲“秋霄師兄”從不遠處響起。
隻見五名身着内門服飾的年輕弟子從空中收劍落下,為首之人是一名十八九歲的少年,他一看到況秋霄就快步走來,欣然道:“秋霄師兄,好巧。”
況秋霄微一颔首,算是打過招呼。
少年眼神微移,看向況秋霄身邊的寒天,頓了頓,臉上浮現起了似笑非笑的表情,“想必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寒天師妹了。”
寒天感知他語氣不善,正好自己也心情不佳,便直言問道:“你是誰?”
“白墨。”對方盯住她,緩緩報上了自己的名字。
“哦。”寒天點了點頭。
白墨等了一會兒不見寒天再多說一個字,眼神陰了下來,“寒師妹好大的威風。”
寒天掀了掀眼皮,問:“我與你有什麼過節?”
白墨沒料到她如此直截了當,氣息一窒,突然笑道:“沒有。隻不過本以為寒師妹此行會與我們一同下山,如今看來卻是單獨成行,也不知是不是看不上我們。”
“是呀。”白墨身側一名女弟子道,“能令封長老破格收徒的,想來必有過人之處,早聽聞寒天師妹大名,原本我們還想趁此機會開開眼界呢。”
寒天明白過來,不過也不意外,她在這門派中收獲的敵意,基本都源于她的“德不配位”。
“白墨,柳菀。”況秋霄開口,還未說下去,卻被寒天的聲音打斷。
“我妨礙你們什麼了?”她面無表情,直勾勾看向那二人,“你們想入爻春山,不去找封玄麻煩,找我麻煩有什麼用?”
白墨呆了呆,“你、你竟然直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