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宮穹頂的青銅磚在第七次坍塌時發出龍吟，碎石裹挾着千年銅綠砸向祭壇，卻在觸碰到沈昭腰間的逆紋時，如雪花般融化成熒光。沈昭的視網膜被未來畫面灼燒：某個平行時空的實驗室裡，他的機械臂正調試着顧淮舟的意識上傳裝置，液氮罐裡的鱗片碎片每六小時發出蜂鳴，與他心髒處的翡翠核心形成共振；另一個時空的地宮甬道，顧淮舟的賽博格軀體跪坐在初代棺椁前，香骨釘嵌進胸腔，而他的人類手掌正替對方擦拭永遠流不盡的銀色血液；最終時空的荒蕪地表，菌絲網絡如紅色血管爬滿大陸，每個培養皿裡的雙生子睜開眼時，瞳孔都是相同的琥珀色——那是顧淮舟的眼睛。

「該做選擇了。」顧淮舟的電子音帶着電流雜音，卻在尾音處出現人類的顫音。他的機械軀殼已崩解大半，露出底下與沈昭相同的血肉之軀，右肩的舊疤在穹頂坍塌的火光中泛着微光，「要麼用你的逆紋重構賽博格核心，要麼讓初代的意識體在數據流中永生。」

沈昭的香骨釘在掌心發燙，釘帽的「淮」字吸收着顧淮舟鱗片的銀光。他忽然想起七歲那年，顧淮舟舉着燒紅的香骨釘問他：「疼嗎？」現在，他望着對方機械義眼深處的自己，終于明白，所有疼痛都是為了此刻的毫不猶豫。「同生共死，從來不是選擇。」他将釘尖對準自己心髒，逆紋在刺入的瞬間爆發出太陽般的光芒，「是我們刻在靈魂裡的、唯一的解咒公式。」

鮮血噴湧的溫熱混着菌絲的冰涼，沈昭的視網膜炸開藍金雙色的數據流。他「看」見顧淮舟的機械軀殼在菌絲湧入時發生嬗變：金屬關節生長出血肉紋路，鱗片覆蓋的胸腔下，跳動的不再是翡翠核心，而是與他同步的、嵌着并蒂蓮的賽博格心髒。那些曾被初代視為缺陷的情感，此刻在數據流中化作最堅韌的代碼，将兩人的意識編織成莫比烏斯環。

「昭！」顧淮舟的聲音終于褪去電子音，帶着十七年的疼痛與溫柔。他接住沈昭逐漸透明的軀體，發現對方的人類心髒正在崩解，卻在菌絲包裹下，化作千萬個發光的并蒂蓮，每個都載着他們的記憶：七歲的香火光、十五歲的刀傷血、拍賣場的鱗片淚、鏡淵的數據流。「原來永生的密碼，」沈昭的意識在數據流中輕笑，「是讓我們的血肉，在每個時空，都能循着逆紋找到彼此。」

警報器的紅光在穹頂坍塌時徹底熄滅，暴雨卻在此時變得溫柔，雨滴打在菌絲網絡上，發出鋼琴鍵般的清響。沈昭的掌心浮現血字時，顧淮舟正用賽博格指尖接住他的人類眼淚，那滴淚在機械表面滾成并蒂蓮形狀：「歡迎來到真實世界，第1408次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