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陵偏頭看人說:“應當不是為了線内的事,否則打死他都挖不出一點有用的,不至于耗這麼久。他唯一的牽扯隻有我,你這樣說,難不成是目的是我?”
雖然崔洝辰不願意往這個方向去想,可不得不承認事情的發展到此刻才算合理。
如果最終是找季陵那為什麼要繞彎?省下來這些手段找個大赤赤行走明面上的人何其簡單。況且,一個來月了,根本沒有任何行迹動向。
不管結果是什麼,事情挨着季陵,就如同被人抵住命門,崔洝辰此刻覺得很不痛快。
門外響起佟盛的聲音:“主君。”
崔洝辰擡首應:“進來。”
佟盛開門看見季陵愣了下,沒想到這倆人粘連到這個地步,随即閉門上前狀似視若無睹的恭身說:“禀主君,都辦妥了,已經呈交到中書令手裡。”
“還順當麼?”崔洝辰抿了口茶問。
“去請太後娘娘懿旨時,耽擱了會,那邊傳召完胡太醫才批複下來,”佟盛冰山樣的臉,難得出現絲慶幸,說,“這要是喚了别的太醫,怕是要橫生枝節出來,很難順當。”
“老一輩人認熟,找胡肅遠不是什麼意外,”崔洝辰對此胸有成竹,他抱臂看着門說,“李道林深谙此道,因此啟用他人。今夜先生那邊要嚴加戒備,沒有蓋棺定論,須得随時提防。”
佟盛應道:“已經加派人手,确保中書令無恙。”
跟先帝爺一起定京的人,身處武職高位的不少卻沒有幾個能憑真本事在文閣爬到二品往上的位置,前庭又有不少餘臣眼紅程恩兆上堂就平步青雲,暗地裡等着揭他的短想踩着往上爬,那時偏又讓他主管彈劾審查,得罪的人比陸世昌那時還多,因此崔台敬親自挑選第一批精幹最先送到他身側,以備萬一。
崔洝辰自己也有這個意思。
“還有一事,你捎信給赀州讓人把钰哥帶過來,白吃了我那麼多飯該做點事了,”崔洝辰淺淺的打了個困哈,吸了鼻子說,“開鋪得找人唱曲,他不是精力充沛無處釋放麼?那正好,省了咱們一筆工錢。”
季陵受到感染,忍不住側頭接了個哈欠,轉過頭眼裡都泛上了淚花。
不過既然提到鋪子,他不免情難自禁地加上句:“赀州的人都上來得差不多了,那頭現下正缺少人手,佟侍衛能者多勞順帶着一并看顧下。”
佟盛眼如銅鈴:“我們是王府親衛!不是你的夥計!”
“銀子多了燙手是麼?還是陳餘銘克扣工錢不發?我看賬上都記着這項支出啊,”季陵瞟着人,非常同情的說,“就你那點糧饷吃幾頓買幾身衣裳就沒了,别說新婦本,就是遇着中意的姑娘,給人家送個胭脂水粉的怕是都羞澀吧。”
崔洝辰覺得臉疼,像是王府對自個的人太小氣。沒辦法,府内人多,就算王親俸祿高出尋常官員一大截,可親家們沒一個商戶出身,大夥全靠俸饷管家怎麼都是吃緊。要不是之前為着軍需處置了些空餘宅子和封地,就看家護院找人灑掃又是筆開銷。能做到不虧待那是保證在正常水平線往上,即便說出來難為情,但否認不了的是在這方面跟巨賈富商還是有明顯的差距。
憑佟盛的一身本事怎就不入有錢人家當差呢?到底是男兒熱血心性,絕不為五鬥米折腰,他是要奔着前程去的。
打自個的臉沒事,打主君的臉那萬萬不成,佟盛怒了:“别忘了,你的本錢都是用得咱主君的,鋪子歸根結底都還姓崔。你這完全就是得了便宜還賣乖,一身銅臭如此大言不慚。”
“嗯?”季陵看向崔洝辰拿眼神詢問。
崔洝辰幹咳一聲,說:“佟盛啊,不早了,收拾去吧。”
佟盛胸口一悶,迫不得已憋了回去,隻得規規矩矩的應下。
“不是我舍不得,錢财都是身外物,”崔洝辰見門合上後,趕緊解釋,“你辛辛苦苦掙下的家業總不能看得到,吃不到不是?得有你自個的名錄才不虧的,戶部那邊,我在找人辦,最遲這個秋夕月就能定下來,正大光明的過到你名下豈不是更好?”
季陵終于有了當黑戶的覺悟,此言在理,反駁無效。
真是柳暗花明,眼看沒多少時日就要熬出了頭,他覺得也不必計較一時半會,再說混球成才指日無望,與其去撞南牆,還不如能撈多少是多少,無功受祿會不好意思?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季陵起身伸了個懶腰:“成。陶嶽一有消息必須先知會我,待這幾日手頭事辦完,若是再無音信,我就自個去尋。再擅自做主,我要拿弟弟當馬凳!”
崔洝辰莫名笑了起來,非常爽快地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