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電俠。’

那副神情和現在一模一樣。

“你也是超級英雄？酷。”現在巴裡眼神裡的恐懼消失了，他熱情地扔下鏟子，友善地說：“我是閃電俠，你可以叫我巴裡。”

他毫不猶豫地伸出手，露出笑容：“巴裡·艾倫，很高興見到你。”

維克托盯着那隻手，機械眼閃着光，他的表情模糊不清，像是在看一塊烙鐵。

“……我知道你，閃電俠，但我不是超級英雄。”他低着頭：“我也不想當英雄。”

巴裡看看達米安，這小子正盯着巴裡扔下去的鐵鏟，啧。

“好吧，但還是很高興見到你，呃，所以……願意聽聽我們的解釋嗎？”他尴尬地問。

維克托沉默了一陣，慢慢點了點頭。

“好吧，我們從頭開始講，你聽過平行宇宙的理論嗎？”

巴裡叽叽喳喳地說了起來。

達米安耳朵動了動，他低下頭，用手電筒照向鏟子倒下的地方，那已經被挖了半個坑，有些草根混在泥土裡。

他皺着眉頭，撥開幾捧松軟的泥。

達米安從泥土裡找到了一枚金币，它半插在土裡。

在達米安的注視下，那枚金币翻了個面。

迪克·格雷森在一片黑暗中醒來，似乎受到了什麼東西的召喚。

但他睜開眼，什麼也沒有。

是錯覺嗎？迪克伸了個懶腰，擡頭靠星空的位置判斷了一下現在的時間。

今天的夜空格外清晰，顯然蝙蝠燈的缺席讓天上的濃霧都消散了不少。

還是說，正因為今天是個好日子，所以才不需要蝙蝠燈呢？

迪克算不清，他在自己的墓碑上坐了會，對一個鬼魂來說，坐這個姿勢并不完全正确，他隻是用坐的動作飄在墓碑上。

迪克托着腮打量四周，這裡空無一人，他看見烏鴉咕咕地蹲在樹梢。

“嗨，今天怎麼樣？”

他飄過去打了個招呼，烏鴉瞪着他，歪了歪頭。

看樣子不錯。

迪克在烏鴉的羽毛上扒拉了幾下，作為一個可悲的鬼魂，他花了兩年才能觸碰到一丁點現實的物品。

自那之後，給烏鴉打理毛發就成了迪克最喜歡幹的事。

他不能離自己的墳墓太遠，這荒涼的墓園裡也少有人停留，就算那些人停下來了，人類一般也看不見他，能和迪克說話的隻有這些黑鳥。

還有波士頓，波士頓·布蘭德，一個能夠自由行動的強大靈魂，他稱呼自己為死俠（Deadman）。

這是迪克認識的第二個man，他猜成年人的代号邏輯就是這樣。

不過，布蘭德不常停留在一個地方，他會用自己的方式去幫助活人，偶爾才會來墓園給迪克帶來外面的消息。

像是今天蝙蝠俠搗毀了一個犯罪窩點啦，布魯斯·韋恩又在夜巡後宿醉啦，蝙蝠車被偷拍上了小道雜志封面啦，這樣那樣的零碎的消息。

迪克喜歡聽，他會想起阿爾弗雷德暗含憤怒的歎氣，還有那熟悉的帶着英音的諷刺。

有時候也有那種蝙蝠俠和GCPD聯手，結果因為神出鬼沒的特性，吓得新人警探差點給他一梭子之類的故事，不那麼有趣，但如果羅賓在那裡，一定會笑得前仰後合。

然後再好好恭維一下黑漆漆的大個子：“哦，B。蝙蝠俠，黑暗，複仇，恐懼的化身！”

可惜迪克去不到那裡，他隻能坐在自己的墓碑上，聽着故事，用回憶填滿胸膛。

他知道，布魯斯很久沒來看他了。

這很好。

迪克第一次在墓園醒來時，他的葬禮已經過去了一周，墳墓前堆積的鮮花讓他鼻頭發癢，可很快迪克就發現，鬼魂是不會被花粉困擾的。

迪克就站在那片鮮花裡，看着他的養父來了又走，每次都穿着整齊的黑西裝，沉默地凝視着墓碑。

布魯斯什麼也沒說，迪克想，他就是這樣的人，真心話都藏在心裡。

然後阿爾弗雷德來了，他抓着布魯斯的肩膀，把直愣愣站在墓碑前的男人半扯半拖地拉走。

一如多年之前。

迪克就是這個時候碰到的布蘭德，他不想看布魯斯的表情，就飄在自己的墓碑上，比布魯斯還要高。死俠不知何時落在他身邊，略帶敬畏地看着他們。

“那是蝙蝠俠。”

迪克聳聳肩：“嗯，那是……布魯斯。”

我爸爸。

鬼魂知道布魯斯的身份并不難，他們的身體實在太方便了。

“是的，羅賓。”布蘭德蒼白的臉上擠出一個笑容：“我聽到了你的死亡，所以找過來了，我很抱歉。”

“沒什麼。”迪克說，已經死去的人不需要哀悼。

布蘭德點點頭：“事實上，我來是因為……有人請我幫忙帶口信。”

“給我的？”迪克一怔，他從墓碑上飄下來，輕盈地在空中翻滾。

他好奇地問：“是誰？”

“你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