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火辣辣的疼,祝謠先是跑去山泉池,将手放在水流出口下方,冰涼的泉水汩汩湧流,雖治标不治本,但能緩解幾分灼熱的痛感。
她來這異世十幾載,還是頭一回吃了無妄的皮肉之苦。
說不難受不埋怨是假的,但一個富家子弟,要同他講什麼人人平等,簡直異想天開。
他或許真心誠意想和自己親近,可這般認為的她也令自己覺得好笑。
今天代他受罰便是最好的例子,巴掌上紅痕一片。
祝謠回想這些日子以來與郎钰的相處,似乎交往過密了,更何況她未來還要逃離天龍人的巢穴。
郎钰相貌俊朗,還出身瑞國公府……祝謠蓦地抓住了其中的關竅,向系統追問道:“系統,郎钰是書中圍繞在女主身邊的男配之一嗎?”
好半晌過去,系統未有回話。
祝謠蹲到小腿微微發麻,猜到系統裝啞巴是因為不能劇透。
她主動開口道:“我知道郎钰是男配之一了。我記得我的任務是隻需要負責助攻原書男女主歡好,要是男配或者女配的不按原劇情走,不需要我兜底吧?”
系統重新響起聲音:“不需要。”
這就是變相承認郎钰是男配之一了。
既然如此,那她也不必擔心郎钰會節外生枝了,反正到最後都是珍珠的裙下之臣。
思緒回神,祝謠提了口氣起身,站着等腿麻的勁兒過去。
離了山泉水冰鎮的掌心開始發燙,卻顯得愈加殷紅,隻隔着一層薄皮,底下血瘀斑斑。
她不是受了傷會先掉眼淚的性子,即使真的克制不住淚意,腦袋也會很清醒地迅速轉動起來。
祝謠心疼自己,一步不帶停的跑回廂房,然後在門前的石闆上,看到一盒琺琅彩瓷盒。
是文福送來的藥罷。
那不要白不要,祝謠還不至于遷怒于這等好東西。
不過鑒于她暫時抽不出手來拾起,隻動腳把它挪到門裡邊,就暫且不管了。
祝謠帶來的包袱裡,除了裝有換洗的衣服,還有連翹塞給她的一大堆藥膏。
“有備無患總是好的,我按顔色給你分好了——白色的是治跌打損傷,藍色的是治頭疼咳嗽,紅色的可以消腫止痛、活血化瘀……我都在上面黏了字條。”
祝謠手上不能用力,用嘴叼出藥盒和紗布,咬開盒蓋,已是出了一身汗。
她去把背陽的那扇窗牖打開,這才坐下,嘗試着給自己上藥。
然而手掌上沒一塊好肉,她也不可能用舌頭上藥,不出片刻,便隻能對着桌上的藥物幹瞪眼。
此時,“吱呀”一聲輕響,在祝謠聽來,猶如天籁之音。
茯苓扶着門框微微垂首,眸含秋水地望着地面,腮頰泛紅,唇角翹起些微弧度。
“茯苓。”祝謠幽幽喚道。
可是陷入自己思緒中的人就像裝睡的人,幾乎叫不醒。
祝謠走到茯苓面前,擡起手:“能幫我上點藥嗎?”
被晃了眼睛的茯苓,視線自然而然地落到少年舉起的紅腫的手心上,瞬時驚呼道:“這是怎麼回事?”
“長話短說,郎二公子氣倒夫子,我代他受罰,手就成了這樣。”
茯苓帶着祝謠坐下,湊近又看了看,不忍道:“每個十天半個月是好不了了,好在我們平日也不用幹什麼粗活。”
“這是膏藥嗎?我給你塗。”
祝謠點點頭。
膏藥裡加了薄荷,塗上去沒多久便泛起清涼,茯苓的指尖擦過,帶起一陣刺痛。
“蟬兒,你有沒有覺得……郎二公子對你有些不同?”茯苓擡眼。
都是情窦初開的年紀,她們剛來皓月堂時,婵娟緊張得跟什麼似的,她不信祝謠察覺不到。
“是不同,但是主子對下人的青睐,有時候并不算好事,再者我是要回侯府的。你放心,我生是侯府的人,死是侯府的鬼。”祝謠義正言辭道。
“你、唉,要是能借着一時的喜歡,賺盡夠下半輩子生活的金銀,這才好呢。”茯苓恨鐵不成鋼道。
祝謠轉了轉眼眸,定在她臉上:“這麼說,你找到未來的夫君了?你這幾日總是不見人影,是去忙什麼了?”
心事被戳破,茯苓面頰有些發熱,手上不禁用了些力:“胡說什麼!不過是見他會說好話哄我,我才給他些面子。”
祝謠吸氣抽痛道:“是是是,你輕點。是哪個院的,你以後還要回去侯府嗎?”
“嚴格上來說,他不在主子跟前當差。”茯苓給她裹上紗布,“肯定是回的,我爹我娘都在侯府,他要是真的非我不可,那就他追着我去侯府!”
“好了,這幾日的膳食我給你提回來,你記得手上别沾水,換藥就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