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處找過了?整個皓月堂那麼大,我怎麼一點動靜都沒聽到?”茯苓自覺他們來者不善,跑去站在祝謠身前,斥聲道,“再說二爺的扳指丢了,你們怎麼就确認會在我們這?”
“在不在,不是茯苓姑娘說得算。”領頭嬷嬷氣勢十足,隻随意掃了她一眼。
其他嬷嬷翻箱倒櫃,不出一刻鐘,齊齊搖頭。
領頭嬷嬷一皺眉,四下逡巡了一番,最後定在茯苓身上,松開眉頭,皮笑肉不笑道:“姑娘,我看你是甯遠侯府的人,先把好話放在前頭,你肯讓開位置給我們搜查,那就皆大歡喜,若是不肯,我可要連你一起抓了去。”
一起?難道她們是專門來抓走蟬兒的?
“嬷嬷是非抓人不可嗎?”茯苓心口直快地問道。
領頭嬷嬷見她聰明,猜中了情形,威吓道:“這國公府裡,國公爺不理事,全是夫人在打理,難不成你要對堂堂國公夫人不敬?”
“奴婢不敢。”茯苓忍着情緒,低下頭。
其他嬷嬷得了令,立即在炕上摩挲起來,也将蓋在祝謠身上的被子掀開,幾雙手摸來摸去。
祝謠意識早已墜入火海,仿佛一具活屍,做不出任何反應,嬷嬷們即便摸出她渾身發燙,也不予理會。
領頭嬷嬷嗤笑道:“這是哪位姑娘?倒是睡得香。”
最後扳指是在茯苓枕下找出來的。
“找到了!找到了!快看看,是不是二爺丢的那枚?”
茯苓微瞪雙眸,那是牛成贈給她的,當時她還覺得這扳指雖說用料乃上品,但瞧着瑕疵不少,有些舊,不知多少人戴過,還覺嫌棄。
她被做局了?!
“是二爺那枚。将她帶走!”領頭嬷嬷指着床上的祝謠吩咐道。
茯苓詫怪非常,分明從她枕下搜出的物件,卻是帶走另一人,而且從一開始就打算帶走蟬兒,背後的人圖什麼?
她咬了咬牙,趁着嬷嬷給祝謠套衣裳的空隙,溜了出去。
*
祝謠被扔進小黑屋時,已經半夢半醒。
她隻依稀記得,自己像是被一群人抓着前肢,拖着走的豬,因為暈乎乎的,不自覺咧了嘴,看上去笑得愈發像是兩百斤的孩子。
然後她就趴到了地上,鋪了軟毯,還有股好聞的熏香。
祝謠覺得腦袋嗡嗡響,下颌被人擡起,整張臉都冒着熱氣,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至于迷蒙視線裡,那個坐在高位、珠翠滿頭的貴婦人阿巴了甚麽,她的耳朵一概當作沙礫過濾掉,半點沒入耳。
隻是話說不明白,也不要生氣嘛。
祝謠臉着地,指甲扣着地面,沒有木屑,沒有厚重的灰土,這間小黑屋倒是幹淨。
……
祝謠再醒來時,渾身濕得好似是從水裡被撈出來的。
她出了很多汗,大抵是類比打不死的小強般的體質發揮了作用,這麼一來,她倒覺得燒得沒那麼難受了。
祝謠仰躺在地上,愣愣地望着房頂。
這算不算帶薪休假?
思緒一閃而過,祝謠難能放空思緒,一動不動的。
屋内甚麽多餘的家具都未置放,隻有刷得蒼白的牆和開的很高的小窗。
她想喝水了。
“叩叩叩。”
祝謠初時未對細碎的聲響做出回應。
雖然這裡空蕩蕩的,也沒什麼好啃的,但老鼠和蟑螂最愛這種陰暗泛潮的地方,過來歇腳也說不準。
“蟬兒姐姐?”
眼睫微動,祝謠稍微轉過頭去。
門底沒有封死,還透了些許光線進來。
“是誰?”她試着開口,嗓子啞了,充血的肌肉互相牽扯出痛意。
“我是小荷,那天蟬兒姐姐和茯苓姐姐幫我搬了給魚缸換了水。”
“你來這裡…沒被人發現嗎?”祝謠氣虛,吐字困難道。
小荷細聲道:“沒有,外頭曬得很,嬷嬷們也遭不住。我帶了些水來,蟬兒姐姐還有力氣嗎?”
學着鹹魚翻了個身,祝謠眼冒金星,腦子像是被肆意攪和了一通。
“等等。”祝謠緩了口氣,四腳并用過去,“你知道夫人要關我到什麼時候嗎?”
小荷低落道:“我也不知道……茯苓姐姐尋了二爺求助,但是二爺去了學堂讀書,現在還沒回來呢。”
這不算壞消息。
祝謠想,他去了反倒火上澆油了也說不定,畢竟她隻是個丫鬟,他那麼上心,蘇夫人或許要多慮了。
“沒事。”祝謠繼續爬着,離門口又近了一點。
“可是、可是那枚扳指确實是二爺的,要是他不發話,姐姐可能要挨闆子的。”
唉,真是流年不利,萬一真的挨了打,後續養傷又得花錢了。
祝謠好不容易喝了幾口水,緩了半天,倚着門堪堪滑倒地上,轉念一想,不忘安撫小荷道:“死不了就好,不用擔心,我是侯府的丫鬟,沒有鐵證,夫人不會動我。小荷啊,要是晚上我還出不去,可就拜托你送些吃的來了,到時候我把剩下的饴糖全送給你。”
“好,那我先走了,我看看能不能弄些湯藥來。要是嬷嬷來了,蟬兒姐姐你千萬别和她們對着幹,她們手上都帶着銀針,紮人可疼了!”
容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