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宿裡。
長大後的對彼此太過相熟的兩人,已經學會避開迂回繞彎地抽絲剝繭地緩緩靠近。
貢景在有些法子上使的太過熟稔。
他深邃的眉眼迎着光,薄唇輕抿了一會,失落地說:“我不會認錯施雲醒,也不會認錯我的同桌……”
“你知道我在愛丁堡,你也不會認錯我。”
他茶味十足,而施雲醒渾然未覺,隻看着貢景漆黑的目光似乎真如他名字一般日懸高塔,而那塔搖搖欲墜。
貢景半斂眼皮,濃黑的睫扇跌落在英俊的五官上,他說:“所以,隻是我太讓你讨厭和反感了。六年以後我還是沒有變得很優秀。你不願意見到我,是不是我真的很不讓你喜歡……”
“我沒有……”施雲醒愣住了,“我隻是搬東西磕到了一塊。”
貢景問:“都沒有嗎?”
施雲醒腳落在地毯上,把褲腳卷起來,幹淨的白,沒有半點傷,漂亮的眼睛對視上他的,“沒有。”
貢景心裡松了口氣,把施雲醒褲腿落下,摸了摸他的腳踝。
施雲醒微微縮了下。
貢景仰頭看着他:“都沒有,是不熟也沒有,讨厭和反感都沒有,不喜歡也沒有,所以,施雲醒啊。”
“你的同桌叫什麼名字?”
“貢景。“
施雲醒迷迷蒙蒙的,黏着窗外潮濕的雨,脫口而出的是無比熟悉,甚至形成身體反應的名字。
迷糊地隻回答了後面,前邊的好長一段問題似乎就算做是默認了。
暧昧順着雨聲潮起潮落,溫度都黏糊了,挂在兩人的肌膚表面。
貢景湊近了些,笑着說:“好巧。”
“我那很喜歡的同桌的同桌也是這個名字。”
施雲醒緩過來把書蓋在了臉上,仰頭靠在沙發上:“喊錯了。”
“我喊的是你的名字。”
“别睡了。”貢景伸手把書拿下來撫平,這本書一會放他房間裡。
這可是施雲醒臉碰過的,他得好好研究研究。
“等會晚上睡不着了。”
施雲醒視線遊過吊頂,想了想民宿的安排還有很多沒完成,擡起腦袋。
貢景跪在沙發前,黑色的碎發淩亂,高大挺拔的身材蜷曲後依然很有存在感,冷白手臂搭在沙發皮面,緊挨着他的腿,太近了,感覺随時有溫度傳遞。
他指尖敲了一下貢景肩膀:“前台,應該在前台坐着。”
哪來這麼多閑話。
貢景眼睛亮亮地盯着人笑:"客人在哪裡。”
“不要湊這麼近。”施雲醒直說,他對着沙發嘀咕:“這麼寬的地方不夠你坐嗎?”
非呆他的腿邊,跟小狗一樣。
“我們是對标世界一流五星皇冠酒店,員工都是經過專門的培養。沒有客人也要在前台服務的。”
施雲醒月輝的面容混雜在綠植稀釋的陰光裡,風一吹,他背身,膝蓋支在沙發上,拉開了客廳的窗,
身體漂亮的線條展露,施雲醒趴在沙發靠背上,手落在沙發後背的矮木櫃上伸出了窗外,外邊的風雨涼飒飒,他白皙的面容淺笑和院景像是一幅畫。
一瞬間,貢景覺得要幸福死了。
貢景起身撿起衣服,應聲:“噢。我是野生前台。”
“隻出沒在老闆周圍。”
“親親,如果需要捕捉需要一個微笑噢。”
施雲醒起身:“丢掉。”
貢景:“丢不掉。”“綁定了哦。”
施雲醒輕聲哼了兩聲,沒再廢話。
兩人站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
“走吧。野生小狗。”施雲醒簡單洗漱完拿了把傘,笑了下:“去拿快遞。”
他小時候不喜歡下雨天,城市裡經常落雨,許久見不到太陽的房間陰暗,還有暴雨有時候噼裡啪啦落在街上商販雨棚上,很像皮帶抽打的聲音。
但不知道為什麼,那一瞬間他後知後覺,那些不安早都消失了。
他得承認,高中貢景帶給他的夢境是安定的成分。
哪怕此刻的貢景在他心裡是波濤水面動蕩的船隻。
在外邊解決了晚飯,搬回了一座小山的快遞,兩人又收拾了起來,沙發連帶着各色家具被重新仔細清潔一遍。
快遞裡面一半是給貢景買的新衣服,貢景挨個試了一遍,穿着新衣服在施雲醒操作電腦的後邊晃來晃去,找存在感。
衣服都給他買了,說明什麼!
說明在意,貢景心裡炸出了煙花。
“野生前台”巡遊辦公地第十圈後,施雲醒終于擡眼給了這人一個新任務:“把房卡對應标一下房号。”
貢景停下“巡邏”,拿起筆趴在台子上寫起來。
施雲醒把商家重新寄來的光盤連上電腦,按照步驟重新安完民宿系統操作軟件。
發現了一個大軟件上的民宿預定!
下周二。
價格很低,八十一晚,估計是軟件大額卷的活動,他沒有否認就默認參與了。
“我們民宿有人訂房了!” 但施雲醒很開心。
這算是他踏入新行業的第一個客人,所以優惠價也不是那麼重要了。
“好棒。”貢景伸出手,施雲醒手和他拍了一下掌。
手軟軟的。
可惜隻拍了一秒。
怎麼擊掌都是默認一下,不能默認拍五百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