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中?”趙聞達眉梢一挑,斜瞟了一眼蕭遇,覺得他好似在開玩笑,“你對手下的兵如此信得過?”
見蕭遇眸間神色認真,便若有所思道:“若蒙着雙眼下五發五中,确實是本事。”
蕭遇将手臂擱在圈椅橫木上,指尖有一搭沒一搭輕叩,雙眸看着前方靶場,聲音沉穩道:“趙世子猜錯了。”
趙聞達:“為何?”
蕭遇卻未再多言,雙目直視前方,緊盯着馬場上那唯一的一人。
隻見馬上女子雙腿夾緊馬腹,肩頸直挺,手臂緊繃,纖長的手指在弦上搭上了五支羽箭。
沈令言隻能感受到眼前一片暗影,腦海裡卻浮現出一副沙場圖,她在何處,箭靶又在何方位,她心中一清二楚。
之前在營中摸索已走過多遍,搬運糧袋時亦在沙場外圍走過多次。至于這箭術,她更是有十足的把握,這并不是幻境中沈言的本事,而是她沈令言的本事。
蒙眼射箭此舉,不僅是為了這一次演武大賽突圍而出,赢得第二日繼續比賽的機會,也正是為了吓一吓那張監軍。
至于蕭大将軍如何想,她并不在乎。那一晚的夜宴後倆人的交談并不愉快,蕭将軍看似揭過,将她送回了營帳中,但也并不能打消他的懷疑。
她雙臂拉開,頭微微側了一下,指腹一松,五支羽箭從弦上如流星飛出。
在場的人大氣都不敢出,瞪直的眼睛不知道要追着哪支箭翎而去。
隻聽得箭矢沒入靶子的沉悶聲響。
沈令言未摘下眼帶,耳瓣略動了動,嘴角彎起一個淡淡的弧度。
支支羽箭都釘在了靶心上。
衆人看直了眼,一個小兵驚得喃喃道:“全中了?”
“阿言”,謝微在人群裡蹦跳起來,臉上洋溢出尤為熱烈的笑,連尾音都止不住上揚:“你全中了!你全中了!”
她像是要昭告天下:“你比将軍還要厲害,你全中了!”
她歡快地跑了過去,同正在下馬的沈令言抱作一團,忽而又從擁擠的人群中冒出三三倆倆的人,都興高采烈地圍在沈令言的身邊,衆人将沈令言托起來,不斷抛到半空中,人群裡的哄鬧笑聲壓也壓不住。
看着那被抛起女子的輕盈身影還有臉上淡淡的溫和笑容,蕭遇收回了目光,嘴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揚。
趙聞達“啧”了一聲,在一旁幽幽道:“一次五箭中靶,總算有人能殺殺你的威風了。”
忽而歪着頭看向蕭遇,認真道:“不過話說回來,她這射箭姿勢與你倒是如出一轍,不愧是你帶出來的兵。”
蕭遇聽得這話不由心頭微動,眸色霎時轉暗,不禁又往那靶場看去,落在沈令言身上的目光流露出一抹難言的神色。
趙聞達:“如此下去,她奪得第一,也是可能。莫非她,便是高僧所說的有緣人?”
蕭遇幽深的眸子冷冷的瞥了一眼,語氣轉冷:“我們營的人,哪配做世子的有緣人?”
趙聞達眼尾挑起,繞有興趣的打量了蕭遇一眼:“這可難言。”
衆人将沈令言放下,張弛伸手想拍沈令言的肩膀,卻在快觸到肩頭時,神色僵硬的将手放下,但仍露出澀然卻溫和的笑:“不愧是巡哨五隊的兵,沈言,你這回真是長了我們臉。”
沈令言第一次聽到誇贊的話從張弛口中而出,淡淡的笑容裡也帶着些拘謹。
小六子在一旁眉飛色舞道:“我們其它賽項的人都停了手頭要比的項目,聽說有個奇人要蒙眼騎射,都趕過來看熱鬧,沒想到是你。”
“說的是”,張弛聞言欣慰地點點頭,又同大夥道:“你們其他人還沒比的,可得加把勁,得對得住沈言和謝微他們的努力!”
幾位隊友均因沈令言這事振奮不已,心潮澎湃,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
至傍晚結束時,這五綜賽項都出了結果,衆人紛紛湧到榜前查看賽項記錄。
隻見騎射項是一個“最佳”和一個“上上”。
摔跤項也得一個“上上”,是隊長張弛奪得的,小六子拿了一個“中上”,這一賽項成績也算不錯。
擊刺項,他們巡哨隊訓練強度素來比不過前鋒隊,且張弛将最善于長槍的謝微安排在騎射上,故這個賽項上取得一個“中上”和一個“中”。
拳術項也是一個“中上”和一個“中”。
倒是投石項的結果,令隊員們大吃一驚,居然也取得一個“上上”和一個“中上”的好成績。
那投石取得“上上”的隊員摸了摸後腦勺,羞澀地笑道:“多虧了那次搬糧,我這一身蠻力倒是激出來了。”
惹得哄堂大笑,隊長等人也将他抛至半空中以作慶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