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尋之看向安殷王:“王爺,得罪了。”
安殷王苦笑搖頭:“是本王的錯...是本王的錯啊...”
當季尋之和楚喚雲押着陸元祁回到船上時,發現任坪洲已經昏死過去,失血過多讓他的臉色慘白如紙。
“别讓他死了。”季尋之冷聲道,“他得活着回京受審。”
楚喚雲檢查了下任坪洲的傷勢:“死不了,不過...”他看了眼陸元祁,“這對蠢貨鴛鴦倒是團聚了。”
陸元祁看到任坪洲的慘狀,眼中閃過一絲恐懼,随即又變得怨毒起來。
烏篷船緩緩駛離塢州,東方已經泛起魚肚白。季尋之站在船頭,望着漸漸遠去的城池,心中五味雜陳。
楚喚雲走過來,遞給他一壺酒:“喝點?”
季尋之接過酒壺,仰頭灌了一大口,辛辣的液體灼燒着喉嚨,卻壓不住心中的苦澀。
“他們會得到應有的懲罰。”楚喚雲輕聲道。
季尋之握緊酒壺,聲音低沉:“不夠。”
“我知道。”楚喚雲攬住他的肩膀,“但至少...你師兄可以安息了。”
季尋之閉上眼,腦海中浮現周弋最後那個笑容。那個總是吊兒郎當,卻又比誰都可靠的師兄,終究是回不來了。
“回京後...”他睜開眼,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堅定,“我要親自審訊,他們可千萬别那麼輕易就招供了。”
楚喚雲點頭:“我陪你。”
朝陽升起,照亮了前方的水路。季尋之知道,等待他們的将是又一場朝堂風波。但此刻,他隻想讓那些傷害過别人的人、糟蹋過真心的人付出應有的代價。
血債,必須血償。
三日後,天督府诏獄。季尋之站在刑房外,聽着裡面傳來的慘叫聲,面無表情。楚喚雲靠在牆邊,手裡把玩着一枚銅錢。
“第十八道了。”楚喚雲擡眼,“還繼續嗎?”
季尋之整了整官服領口:“陛下有令,留一口氣就行。”
刑房門被推開,行刑官滿手是血地走出來:“季大人,犯人昏死三次了,實在撐不住了。”
季尋之邁步走進刑房。任坪洲被鐵鍊吊在刑架上,渾身沒有一塊完好的皮膚,曾經俊美的臉龐如今血肉模糊,隻有那雙眼睛還帶着令人厭惡的笑意。
“陸...元祁...怎麼樣了?”任坪洲氣若遊絲地問。
季尋之冷笑:“今早已在午門淩遲處死。”他靠近男人,“三、千、六、百、刀,一、刀、不、少。”語氣輕的令人頭皮發麻。
任坪洲瞳孔驟縮,突然劇烈掙紮起來:“不可...能...陛下答應過...”
“陛下确實答應安殷王留他全屍。”季尋之湊近他耳邊,“但行刑的是我天督府的人。”
任坪洲渾身顫抖,終于崩潰地嘶吼出聲:“季尋之……你不得好死!”
季尋之突然想起來師兄生前說過的那句——“什麼惡毒的詛咒都聽過。”他
直起身,從袖中取出一個錦囊,倒出一縷頭發——那是周弋生前削下的發絲。
“師兄。”他輕聲道,“看着呢。”
任坪洲的慘叫聲戛然而止,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雞。他死死盯着那縷頭發,眼中終于浮現出恐懼。
“明日午時,你也會去見師兄。”季尋之轉身走向門口,“去跪在他面前忏悔吧。”
他緩緩回頭,露出一個冰冷的笑,“哦對了,陸元祁死前親口說過,這一切都是你逼他做的,他從來就沒愛過你。”
刑房門重重關上,隔絕了任坪洲歇斯底裡的咒罵。
楚喚雲在走廊等着,見季尋之出來,遞上一壺酒:“安殷王…今早自盡了。”
季尋之接過酒壺的手頓了頓:“...嗯。”
“陛下追削了陸元祁的宗籍,千秋盟也被連根拔起。”楚喚雲邊走邊說,“你不日便會升為督主。”
季尋之猛地停住腳步,眼眶發紅:“我不在乎這些。”
“我知道。”楚喚雲按住他的肩膀,“案子結了,陛下準我們半月休沐。”
兩人沉默地走出天督府。外面陽光正好,街上行人如織,仿佛那些血腥與陰謀從未發生過。季尋之仰頭看着湛藍的天空,突然道:“我想去趟東海。”
“找瑟族報仇??”
“不。”季尋之搖頭,“多年前師兄說...他在那裡見過最美的朝陽。”
楚喚雲笑了:“我陪你去。”
季尋之轉頭看他,終于露出這些天來第一個真心的笑容:“好。”
陽光灑在兩人身上,拉出長長的影子。前路或許還有風雨,但至少此刻,他們可以并肩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