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尋之藥杵一頓:“陛下派我來,是因為隻有我能辨出僞造的天督府公文。”
“是嗎…”楚喚雲突然轉身,灼熱的掌心覆上他手背,“真就這麼簡單嗎…”
正當楚喚雲猶豫的時候,突然三支淬毒的弩箭從林間破空而來。
“小心!”
楚喚雲旋身将季尋之護在身後,長槍掃落兩支冷箭,第三支卻擦着季尋之頸側劃過,帶出一線血珠。
林間驟然響起暹羅語的呼哨聲,數十名黑衣刺客從樹冠躍下,刀光織成密網。季尋之反手将楚喚雲推向謝婉的馬車,劍鋒劃出半弧寒光:“帶她走!”
“你休想!”楚喚雲一槍挑飛兩名刺客,後背舊傷崩裂,血浸透繃帶。
季尋之突然悶哼一聲——不知何時,他右腕纏上一根細若發絲的金線,線頭連着林深處。金線驟然收緊,鋒利如刃的絲線瞬間勒入皮肉。
天羅絲。這是暹羅王室秘傳的殺人技,專克劍客手腕。十二名暹羅死士正圍攻楚喚雲,就算是楚喚雲也無法立刻脫身。
季尋之劍交左手,斬斷金線的刹那,更多絲線從四面八方纏來。一根絲線突然繞上他脖頸,暗處傳來沙啞的暹羅語:“季大人,我們王爺有請。”
“尋之——!”
楚喚雲的嘶吼聲中,季尋之的身影被拖入密林深處,隻剩地上幾滴殷紅的血。
楚喚雲一腳踹開暹羅使館大門,素察公主的屍身正被白布覆蓋。
“人呢?!”他染血的槍尖抵住暹羅侍衛咽喉,“你們把季尋之帶去哪了?!”
侍衛抖如篩糠,突然從懷中掏出個錦囊:“王、王爺讓交給您...”
錦囊裡滾出兩樣物件:
- 刻着“不悔”的青玉扳指
- 奇醜無比的香囊
“好…好。”楚喚雲不可自控的顫抖着,咬着牙攥着香囊的扳指,“告訴你家主子,若季尋之少一根頭發,我屠盡你們暹羅王室,我楚喚雲,說到做到。”
季尋之在劇痛中醒來時,鐵鍊正扣着他鮮血淋漓的右腕。
“季大人醒了?”一個陌生的影子投在潮濕的牆壁上,“本王很好奇,陸昭為何派你來查案?”
季尋之冷笑:“你們綁我來,就為問這個?”
“不。”男人突然掀開身旁木箱——裡面整齊碼放着天督府制式弩箭,“本王要你寫封手令,承認這些弩箭是你私賣給暹羅的。”
季尋之盯着箭尾熟悉的“天督”二字,突然發現第三支箭的刻痕略深——是謝存仿造的。
“你們還真是高看我了。”他啞聲道,“天督府公文需蓋私印,我的印在...”
“你想說在楚喚雲手裡?”男人大笑,“你以為本王不知?陸昭早把印收回了!”
季尋之瞳孔驟縮,瞬間屏氣。
與此同時,楚喚雲立在船頭,指尖摩挲着玉扳指的裂痕。
“主子!”江禾急匆匆遞上密信,“他們要求用'翎字營'名冊換季大人!”
“帝都那邊有什麼消息?”楚喚雲突然攥緊信紙,眼底的昏暗濃得化不開,深不見底。
“陛下說…若遇截殺…”江禾咽了咽口水,“棄…棄車保帥…”
楚喚雲死死攥着信紙,憤怒瞬間沖昏了頭腦,身體不自覺的顫抖着。
“主…主子……”
“江禾…”楚喚雲咬肌緊繃,“喊人…”
“主子…您的意思是……”
“所有人…”
“主子…那帝都那邊…”
“我他媽叫你喊人!我管不了那麼多!他要是死了,我要所有人陪葬!”楚喚雲一把抓住江禾的衣領,雙眼猩紅,渾身顫抖,咬牙說道。
江禾從沒見過這樣的楚喚雲,楚喚雲也從來沒有這樣過,他瘋了,此刻的他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他就是要殺穿暹羅,哪怕兩國開戰,哪怕民不聊生,哪怕他這個決定幾乎沒有勝算。他不在乎橫屍遍野,不在乎江山動蕩,他更無所謂自己成為一個罪人。他早已無心權衡利弊。
“是…是…主子,我這就去…”
一直穿雲箭直沖雲霄,紫色煙霧炸開,不到半個時辰,江畔便黑壓壓一片跪滿了人。
-二百三十七名死士(楚家在江南的暗線)
-五百二十九名江湖殺手(楚家在各大江湖勢力的暗樁)
-八百九十七名鎮北軍(駐紮江南的部隊)
-四名玄州毒師(楚喚舟的暗線)
此外,楚喚雲身後站了數十名暗衛,這是他從帝都出發前安排的沿路保護二人的楚府暗衛,共寥寥一千來号人。
此刻的禦書房燈光昏暗,一個老太監躬身雙手遞過一封密信。
“安排好了?”陸昭并沒有接過密信,頭都沒擡。
“回陛下,都已經安排妥當,就等……”
“知道了,下去吧。”陸昭打斷老太監。
人走後,陸昭走到窗前,今日的帝都烏雲密布,他擡起頭望着天,看不出情緒,眼底的晦暗濃得化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