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璇短暫的思考了片刻,而後内心之中對新藥方蠢蠢欲動的渴求戰勝了對後果的擔憂。
反正這裡是兩儀谷,天塌下來也有老頭子頂着……桂璇誠實地對自己的欲望投降,像變戲法一樣從某個犄角旮旯裡掏出了備用的靈藥。
“行了,我知道了……真應該讓老頭子現在過來好好看看,還說我是怪胎,明明你們兩個人比我怪多了!”
而此刻的兩儀谷中,兩儀谷谷主桂枝茯苓正在一片空地上,兩手背後一臉焦急地走來走去、走去走來,走來走去、走去走來。
“谷主大人,谷主大人……您别再走了。”藥童小黃蹲在一旁,耳朵和尾巴都軟軟塌下,可憐小小犬妖被兩儀谷谷主的這副作派晃的隻叫他眼前發黑,腦殼發昏。
“您已經在這裡轉了有足足兩個時辰了,今日的雜務都還通通沒有開始處理啊!”
“那都不重要!”桂枝茯苓不死心地又看了眼天上那團已經縮小了規模卻依舊死心眼浮在半空中的劫雲,氣咻咻地蹲坐在了地上,胸口控制不住呼吸節奏地一起一伏。
這位溺愛孩子的兩儀谷谷主在今天之前,從未如此後悔過自己此前對獨子的予取予求。
他的放縱溺愛已經到了一種令人發指的地步,以至于事到如今,桂璇居然能掏出連谷主本人都無法暴力拆解的高深洞府陣法,來拒絕了自家親爹對于這方閉關藥廬的闖入!
“老夫現在隻想看桂璇這個逆子結束了這堆爛攤子後什麼時候敢從裡頭出來!”
“我作證,少谷主最近并沒有出去闖禍啊谷主!”小黃忠心耿耿地為桂璇打抱不平,“到底是何人陷害我們少谷主,一定是他們嫉妒少谷主天資聰慧悟性過人……”
桂枝茯苓很是一言難盡地看了一眼面前這睜眼說瞎話的忠誠犬妖,忍了又忍,終究是忍不住在啐了一口後痛罵出聲。
“這個逆子,雲夢子傳信隻說了幫忙給他的親傳弟子粹體,可沒說讓這小子把人扣下當試驗品!”
他指着天上一看就犟種十足的小團劫雲,很沒好氣地說道。“這下可好了,鬧這麼大動靜出來,雲夢子那家夥現在已經在殺過來的路上了!”
“谷主,事情也沒那麼誇張吧?”小黃同樣看了眼天上的劫雲,一邊慌張擦汗一邊還欲為桂璇辯解一二,“少谷主試藥雖然是痛了點,應當也不至于引發這麼大動靜,更何況是驚動雲夢尊者呢……”
“雲夢子那是會胡來的人嗎!是桂璇這逆子實在是太過分了——”桂枝茯苓當場表演了一個吹胡子瞪眼睛。
“雲夢子手上拿着他徒兒的魂燈隔着通訊靈鏡給老夫看的時候,老夫眼睜睜看着那魂燈正在一閃一閃的玩蹦迪啊!”
雖然很快,那魂燈又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以一副安靜祥和的姿态,在原地繼續靜靜地燃燒起來……但面對雲夢子那不說話,隻是沉默注視着自己的雙眼,饒是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桂枝茯苓也有些汗流浃背起來。
“禀報谷主,方才收到終南道宗有飛鸾傳信。”就在此時,另一個醫修前來報信。“請谷主過目。”
桂枝茯苓随手拿過信一目十行地浏覽了過去:
“終南道宗來問什麼法修大比的事情?距離正式開始不是還有一些時日……等等,什麼叫劍宮出門曆練時丢了個弟子,問詢我們有沒有撿到這個病人醫治?劍宮出門曆練去的是滄浪山脈,跟我們浮屠洲有什麼關系?”
他正準備把這封問詢丢去一邊随後再議,卻在電光火石間回想起了另一件原本與雲夢子正在殺來路上并不相幹的事情——
桂枝茯苓目光犀利地看着一旁試圖假裝自己并不存在的藥童小黃,對這個目前全兩儀谷中唯一清楚桂璇究竟在做什麼的犬妖質問道。
“我沒記錯的話,雲夢子的弟子是不是還帶了個劍修客人來我們兩儀谷求藥?”
“好、好像是的吧?”小黃吞吞吐吐地對桂枝茯苓說道。“那客人還掀翻了我們一個藥廬,都沒有進行什麼賠償,不過最後少谷主似乎也和對方談妥,一同入院閉關去了……”
“你的意思是,桂璇帶着雲夢子的寶貝徒弟和劍宮那個受傷的核心弟子,一起給抓到院裡閉關試藥去了?!”桂枝茯苓一字一頓,隻覺得自己太陽穴正在突突直跳。
“然後現在莫名其妙引來了這麼一團奇怪的劫雲,鬧出整個兩儀谷人盡皆知的大動靜來,甚至直接把人家護犢子的師尊都招來了?!”
“其,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谷主您别着急,少谷主大概就是太入迷了沒看到傳訊,等他看到之後肯定會馬上出來的!”
桂枝茯苓一甩袖子,看那隻是聽從命令的藥童也責罵不出什麼,又不敢直接沖進防禦陣法離去,隻生怕自己打斷了什麼環節,導緻裡頭的三個寶貝金疙瘩随機哪個再出點不大不小的幺蛾子……
桂枝茯苓投鼠忌器,思來想去也沒有别的法子,最後隻得看着天上陰魂不散的劫雲,十分憋屈地對着空氣無能狂怒。
“放肆!實在是太過放肆!等這逆子出來,我定要好好教訓教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