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楓裕以為她是在說吻戲。
拍戲有什麼不能親的?她既然都選擇做演員了,沒那麼金貴的還挑剔三兩事。演員就是擺貨架上循環拍賣的商品,如果劇情真的必要,床戲她也能接受□□,這些都是她的工作範圍。
楊楓裕自然道,“當然了,這有什麼介意的?我很專業……”
下半句話生硬的折在半空,斷了,倒回去。
眼前一晃,光線暗了。
隻是眨眼的一瞬間,鐘冉一隻手撐在她身側,扭了身子過來,忽然就離她不過咫尺之間。
楊楓裕呼吸窒了一瞬。
她們靠的太近了,近的過分,以至于她甚至無法看清她。鐘冉的發絲垂下來,散散遮住眼睛,看不見她眼睛裡是認真還是挑逗。她的視線隻能落在她的鼻尖,模糊的看到有個褐色的斑點。
已經洗漱過,牙膏薄荷的,很清爽,也很辣。鐘冉輕輕呼吸時,有熱氣撲在她的臉上。
薄荷似乎被催動,楊楓裕感覺整張臉迅速地燃燒起來。
緊接着,整個人都燒起來了。
——鐘冉碰到了她的鼻尖。
太近了。
戲裡戲外好多遍,楊楓裕太熟悉,下一秒是什麼。
應該推開她嗎?應該吧,莫名其妙的、前言不搭後語的來了這麼一下,鐘冉要做什麼?但她不知道為什麼擡不起手來。楊楓裕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已經在嗓子裡頂撞,頂的她喉嚨有點生疼。
她沒動。
鐘冉也停住了。
觸碰到的那一秒,楊楓裕鼻尖有點涼。可能是剛洗完臉、敷了面膜,還殘餘着那點溫度,鐘冉大腦如通電般,頃刻驚醒了,一盆水從頭澆到尾,渾身透涼,再迷朦的酒意也散了。
她她她——
她幹嘛呢!
為什麼突然做這麼個動作?鐘冉停在那的兩秒,同樣看不清楊楓裕的神色,卻能感受到她身體緊繃,本能抗拒,内心幾乎驚悚尖叫。
為什麼突然就挨上去了?她現在的行動,多麼像個油膩性騷擾、正打算拉弓強上的猥瑣男!
她喜歡楊楓裕嗎?
……今天之前,甚至今晚上之前,這個動作之前……她沒覺得有。
跟楊楓裕的相處是很好,她也喜歡找她聊天、逛街、待在一起。她在哪裡,她會一眼看見她,有時候突然有過分親密的舉動,她也會心跳加快……
所以她之前沒意識到嗎,她喜歡楊楓裕?
視線略垂,望見她的唇瓣。算不上紅豔,沒擦口紅,光線又亮,顯得有些褪色,血氣不足。卻很飽滿,抹了唇膏,又亮,淡淡的果香味。
她想,大概會很軟……
鐘冉蹭了一下她的鼻尖,避過去,那隻撐在她身側的胳膊微微彎了,整個人從她的臉頰旁略略擦過,下巴搭在她的肩頭。
停留了一瞬間,倒下去,笑了,“……哈哈。”
她直起身,這次遠離了一點距離。楊楓裕可以跟她平視,終于能看清她臉上的表情。
“……你幹什麼!”楊楓裕終于從這突變中反應過來,伸手抓住鐘冉,狠狠錘了一下,“幹嘛呢你!”
鐘冉是笑着的,眼底還殘餘着些酒精的混亂。楊楓裕想她大概也沒醒酒,酒精蒙住她眼睛,她看不清她眼睛裡那到底是慌張掩飾、還是得逞後的戲谑,“你說的呀——”
鐘冉抱頭逃竄,擺弄了一下頭發,笑嘻嘻的,“不是不介意嘛,我就來感受一下,大影後到底有多專業,看來确實很專業。”
“……吓到你了?”
心髒此時仍然還在餘震中,楊楓裕說不清剛剛那種感覺是什麼樣的。鐘冉來的太快,去的也太快,她甚至沒想到,自己到底是沒反應過來要躲,還是被吓得愣在那裡。
全化為反擊,掩蓋她那麼一點點不确定的飄忽,怒道,“你喝了多少酒啊!這麼發酒瘋!”
說着又揚手,作勢要繼續追打她,“我看你快别喝了别喝了,這哪是酒量好啊,才幾杯!你看看你這酒品,太差了!就你這樣的還喝酒呢!”
“哎呀哎呀!”鐘冉避來避去,還是挨了兩下。
她抱着腦袋,頭發被折騰散了,擡頭,從胳膊的夾縫裡望她,眼睛亮亮的,“我錯了我錯了!你怎麼不躲?”
楊楓裕在同一時間問自己,你為什麼不躲?
她是習慣了嗎?在劇組拍戲,形形色色見了不少人,怎麼可能每個合作的演員都能看對眼。
人家要拍攝,湊上來了,她如果下意識躲了,算怎麼回事?
楊楓裕龇牙咧嘴,全甩鍋于鐘冉,“你這麼一下就上來了,給我吓一跳,我都沒反應過來,上哪躲去!”
鐘冉哦了一聲,抓抓頭發,“好吧,我錯了,吓到你了。”
她又湊上來,有點賴皮似的,“我錯了,我剛剛真是酒精上腦,想着都那麼熟了,逗你一下玩玩,沒想到玩過頭了……相信我!沒有下次了!”
她自己已經把這個蓋章成了挑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