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在會館,許是人多的原因,邵鈞身上的血腥味并不濃重。
此刻街道幽靜,偶有行人路過,隔得近了,林臻便越發能聞到從他身上飄來的那股血味。
她忍不住扭過頭看了邵鈞一眼,後者不明所以,側頭對上她的視線,“怎麼?”
“沒什麼,”林臻搖頭,又問道,“你體内的子彈要怎麼取出來?”
邵鈞半張側臉露在燈光下,膚色雪白,他看起來沒什麼不對勁,也不大在意中槍的事情,語氣輕松得如同隻是在談論今日天氣如何一般,随口應道:“我有辦法解決。”
兩人正說着話,一幫黑衣人突然出現在街頭,手中拿着長棍短棒,領頭的兩三個人手中握着槍,将前路堵了個嚴實。
隻一眼,邵鈞便認出了末尾黑巾遮面的男人,他垂眸,低聲與林臻說道:“是馮家的打手。”
林臻聞言,眉頭輕皺:“你剛剛沒解決好?”
“誰知道這人就愛找死呢?”
兩人旁若無人的交談叫劉老六火氣直冒,他手裡握着短棒,舉高猛敲了下旁邊的路燈,隔着人牆對着邵鈞嚷道:“小子!這回看你還能怎麼躲!弟兄們,給我上,好好教教他道上的規矩!”
“行啊,我也想瞧瞧你們這道上的規矩是個什麼樣的?”邵鈞扯着唇笑,語調很輕,顯得有些漫不經心,“以多欺少也是你們的規矩不成?”
劉老六被他這話說得臉熱,他憤憤地盯着邵鈞,胡亂一通指,頗有些惱羞成怒的意思,繼續嚷嚷着:“愣着幹什麼,給我上,好好教訓教訓這小子!”
話雖如此說,但劉老六卻是往後躲進了角落裡,周圍一衆打手烏泱泱地圍了上去。
邵鈞正想動手,冷不丁被林臻拉住往身後扯,瞧着她伸手抓住沖着面門而來的長棍,又擡腳将打手踹翻。
幾棍子下去,沖在最前頭的幾個人捂着腿腳倒在地上,痛得哇哇叫嚷,來回翻滾。
落在後頭的幾人互相瞧瞧,面面相觑,稍稍猶豫後又彼此鼓勁再次沖過去。
沒等他們反應,林臻手中的棍子已如雨點般迎頭落下,将幾人打得吱哇亂叫,不敢再朝前。
林臻将奪來的棍子握在手中,指着對面的一幫人,面無表情的冷聲開口:“想找死嗎?”
林臻這一動手,倒是讓馮家的這幫打手不敢輕舉妄動了,若沒個輕重将人傷了,被東家知道,他們恐怕吃不了兜着走。
劉老六瞧着他們這沒出息的模樣,氣得直跺腳,他從後頭沖上來,見着人擡腳踹就,罵道:“怕什麼!就兩個人而已,車輪戰不會嗎?給老子上啊!”
“手裡的家夥是擺設嗎?啊?給老子上聽見沒有!”
一幫人面面相觑,還是沒敢動,原以為林臻是個不過就是個弱不禁風的弱女子,動手時避開就是,沒曾想她才是那個硬茬子。
“讓個女人保護你,你有點臉嗎?”劉老六見使喚不動人,氣極了,對着邵鈞罵道。
邵鈞渾不在意,又往林臻身後躲了躲,勾着笑,語氣有些惡劣:“我讨人歡喜,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你要如何?”
林臻:“……閉嘴。”
劉老六站在原地直喘粗氣,臉漲得通紅,他耷拉着腦袋,又狠狠踹了身邊人好幾腳,下一秒猛地擡手對着林臻與邵鈞就是一陣掃射。
邵鈞眼疾手快将林臻拉回護在懷裡,兩人一道往旁邊翻過去,堪堪避開彈流。
劉老六握着槍,沒停下朝着兩人躲避的方向走來,林臻借力起身,卻沒想到在邵鈞的腰腹間摸了滿手的血,她目光倏然發沉,反手将手裡的長棍投擲出去,把劉老六砸翻在地。
不等人從地上起身,林臻已經幾步跨過去踩上他的胸口,用力下頂,劉老六趴在地上,口中吐出污血來,整個人陡然清醒過來,又驚又懼的想要躲。
林臻沒給他機會,彎腰從地上撿起棍子,汽車鳴笛聲忽然從不遠處響起,随即一道晃眼白光照過來,“什麼人,聚衆鬥毆,是想要進局子嗎?住手!!”
林臻充耳不聞,幹淨利落的将手中的棍子砸了下去,劉老六一聲驚叫卡在喉嚨裡,痛得幾乎要昏厥過去。
他想要把手往後藏,林臻卻沒給他機會,對着人握槍的手又是一棍。
劉老六頹然卸了力氣,手裡的家夥劃出好一段距離,人卻沒有反應。
周圍衆人定睛一看,這才發現人已經暈過去了。
“你是什麼人!讓你住手沒聽見是嗎?”方才出聲制止的男人往前幾步,身後跟着一衆護衛,舉着槍防備地盯着林臻。
瞧着穿着打扮不是什麼普通人,西裝革履的,像是剛從什麼宴會上離開。
林臻這才慢慢直起身,她舉起手又是将對面衆人吓了大跳,下意識往後退了幾步。
但林臻隻是将手裡的棍子往地上一丢,便再也沒有動作。
于三兒正扒着車窗看熱鬧,隔着小半距離,他瞧着人有些眼熟,正眯着眼睛仔細瞧,還沒說話,鬥毆的一方中,有人已經認出他來,一瘸一拐地沖了過來。
“三兒哥!”
于三兒一愣:“石頭?”他也顧不得車後座的人,直接拉開車門下車,奇怪道,“你怎麼在這兒?老六呢?”
石頭心裡慌得不行,他目光掃過汽車後排,知道于三兒不會獨自出現在此,下意識吞了吞口水,哆哆嗦嗦的将事情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