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回眼神,緩緩擡起右手叩在胸前,神情一下變得鮮活。雪萊一瞬間覺得像是機器人被注入了靈魂,跳舞的玩偶上好了發條。
無形的音符躍動,分割開了場下的夜鷹純和場上的夜鷹純。
其實夜鷹純從始至終除了換了個動作,就沒有說話。但是雪萊卻能察覺到這人氣場的突兀轉變。
自從作為假面表演者上場,網上、線下,有很多人稱贊過雪萊是天生适合上冰的孩子。但是此刻,雪萊卻不免覺得,那不該用來形容自己。不是說她的天賦不适配、不如面前的少年,而是那份心情和覺悟。
離開了冰面,雪萊仍然是雪萊。
可是離開了滑冰……夜鷹純還可以是夜鷹純嗎?
僅僅一個照面,雪萊就領悟了這最為關鍵的核心。夜鷹純是不滑冰就活不下去的家夥,他的人生、他的生命、他的全部,獻給這片星光璀璨!
“原來如此。”雪萊喃喃。
是沒見過的人,但是……卻不陌生。
雪萊想起來了某個在橫濱等着自己回家的黃毛。明浦路司也會抱着這樣的心情滑冰嗎?大概不全一樣,但是他會理解夜鷹純這樣的家夥的。
因為摸到了夜鷹純此人存在的底層邏輯,雪萊也放下了不必要的戒心,态度溫和了一點點。
“你想怎麼做?”
夜鷹純言簡意赅:“跟上我。”
狂妄的口氣。
雪萊收回剛剛發表的看法。
果然,這種初通人性、隻懂滑冰的家夥還是欠教訓。
欠教訓的夜鷹純選手已經全心全意投入冰面,對外界的一切漠不關心。
這纖瘦的、柔韌的、美麗的,屬于千錘百煉花滑少年的身軀彎曲,淩空躍起。平地的風卷起冰屑,刮蹭了少許身在vip觀衆席的雪萊面部。
她目不轉睛的看着夜鷹純。絕佳的動态視力捕捉了他細微的呼吸調整和肌肉收縮。
普通人類的孱弱和超越極限的強大,雪萊好像在凜冽的寒風中看見了初出茅廬的小鷹毫不猶豫的躍下萬丈深淵,隻為迎風而上的那個飄渺可能。
夜鷹純。雪萊在心底緩慢念出這個名字。她記住了。
思維的時間很短,空中的少年軀體還在旋轉、旋轉。失重感中隻能靠着經驗和核心力量把控自我。夜鷹純卻做得輕巧無比,不露怯色。不對,與其說是不露怯色,他就像一早做好摔斷脖子的準備一樣。
實在找死。
雪萊又想到明浦路司前段時間的德行了。
“砰——”
冰刀着冰的清脆聲響。
“後空翻,看見了嗎?”平穩落地的幼鷹收斂羽翼,依然平淡的視線落在雪萊身上。
雪萊下意識舔了舔有些幹澀的唇瓣。不得不承認,隐秘的興奮的确出現了。
至冬的戰士從不畏懼挑戰,她可是冒險家協會的資深冒險者。
所以……
“試試看。”
夜鷹純的話還沒落地,潔白的影子就已經離了地心引力的束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