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持盈慵懶的狀态明顯是剛下班,她拿了一盤土豆泥放在收銀台,臉上有揮之不去的疲态,微翹的眼尾卻隐隐裹挾着一種興奮,這種情緒李道全推測應該是因為終于午休了能擁有屬于自己的時間。
她從速食區挑了些東西走過來,同時嘴裡還不忘說教着李道全:“家裡也不缺你賺得這點兒錢,我也不是白吃飯的,能多陪陪父母就多陪陪。”
李道全嗯了一聲。
不得不說他對妹妹是百依百順,但凡換個人這麼說,他早就上手了。
李持盈撇了眼那等着結賬的佟臨佑,小聲跟李道全問道:“哪裡來的桃花眼老幹部?”
“你不記得他了?”李道全拿起土豆泥,結了帳之後撕開外面的塑料包裝,心照不宣地放進微波爐稍稍熱了幾秒。
“佟臨佑。老媽好朋友張蘭的兒子,小時候和咱們一起玩兒,就嘴角有顆痣那個。”李道全接着說,那邊佟臨佑笑眯眯,甚至配合地伸手和李持盈打了個招呼。
“啊!是那個因為張阿姨老拿你當标杆所以他看見你就格外不服的自大狂?他這麼帥了?”李持盈驚訝道。
佟臨佑笑容僵在臉上。
李道全用力憋笑。
微波爐叮一聲結束加熱。
李道全把土豆泥從微波爐拿出來之後,在旁邊的盒子裡扒拉扒拉,翻出了一個小叉子插上,又轉身從咕噜咕噜冒着泡的關東煮格子裡加出幾條貢菜和一個包菜卷。
“所以今天怎麼想起教育我了?”雖然聽佟臨佑被扁實在是很爽,但畢竟眼下還是要和這人做朋友的,所以李道全一邊動作着一邊扯開話題。
“最近的乖乖女煽情技巧是發現光頭老爸的白頭發?”
李道全剛被見隐煩得一直皺着的眉頭還沒緩開,讓外人看來有種不近人情的冷硬态度,手上卻用貢菜擺了個小花,然後把盤子遞給了李持盈。
李持盈接過土豆泥,她笑出個梨渦,剛剛高冷氣質瞬間消失不見,俨然是一隻人畜無害的小鹿。
她走進員工收銀區,靠在牆上呆了一會兒,看他哥低着頭掃了關東煮的價格,自己付了錢,然後開始整理收銀台上的包裝袋。
李持盈側身轉向李道全,慢悠悠地說:“那天在燈底下,我發現老爸頭頂有亮晶晶的反光…”
“這有什麼稀奇的,秃子都有。”李道全打斷道。
“不是!是白頭發茬!我跟他說該剃頭發了。老爸就是這樣,經常剃頭以至于我們從來沒發現過他的白頭發。”李持盈有點激動,李道全又理解不了了。
“你想說什麼?”李道全随意在圍裙上抹抹手,撐在桌上,歪頭直視着自己的親妹妹。
李持盈吃了幾口土豆泥,然後疑惑地放下小叉子,擡頭看進李道全漆黑的眼底。
“哥你有點不對勁啊。”李持盈說。
“怎麼?”李道全反問。
“感覺你成熟很多呢?”李持盈若有所思道。
李道全意外于這小丫頭的洞察力。
這都被你發現了?
是的,你哥已經虛長你十歲了,歸來仍是一事無成。
佟臨佑也跟着挑了眉。
但是李道全張嘴剛要反駁就又被打斷了。
你媽的,今天怎麼這麼多人來這破店。
‘歡迎光臨’
伴随着自動門的電子音,便利店裡又進來一個人,他身形修長卻不單薄,穿着件oversize衛衣,整個人有型又随性。
這人長得給人一種破曉後天光大亮的感覺,那是雖不熱烈卻絕對明亮的陽光。
他淡然的目光在掃到收銀台後的這對兄妹和對面發着呆不知道在想什麼的佟臨佑之後明顯變得熟絡。
然後他擡手打了個招呼,笑眯眯道:“喲,今兒人齊了。”
李持盈卻咬牙切齒:“鄧俜川,你個死算命的來幹什麼?”
鄧俜川撇撇嘴,“真沒禮貌。”
他路過李持盈,徑自走到文具貨架,挑了一個絕緣膠帶向上抛了一下,這東西掉下來他又差點沒接住,引得李持盈一聲嗤笑。
鄧俜川不以為意地走到收銀台,靠近李道全,一邊把膠帶放到收銀台,一邊給他松了胸前那顆緊繃着将開未開的襯衫扣子,“你這平時還有時間鍛煉呢?”
“我媽讓我去佟家的武館支持生意。”李道全把膠帶掃了一下,結了帳,“練練拳,省得你被揍了沒人幫你揍回去。”
“可惜了佑哥向往自由,天天往文樞局跑,自己家的拳法是一點不學,白白便宜了李道全。”鄧俜川一胳膊搭在佟臨佑的肩膀上。
在鄧俜川看來,佟臨佑是他們幾個裡家庭背景最雄厚的,開武館,有獨家絕學,但他偏偏放着大好的家族産業不繼承,非要追着李道全往文樞局裡鑽。
李道全這輩子去文樞局情有可原,不僅專業對口,家裡也都是從事文化行業的,而且這點東西他學了兩輩子,輪也該輪到他成功了。
但佟臨佑看起來就完全是想在各方面與李道全一較高下。
文樞局是枱豐市權威的文化職能機關,内設許多部門,主要是管文化傳播教育,沒什麼特别的。
局裡分決策層、執行層、還有必備的保障體系。
決策層有理事會和督理;執行層有典藏組、文教組、策研組;
保障體系則是一些法務合規組、技術裝備組、文樞教育學院一類的職能。
非要說吸引人的地方,當屬是特殊部門:天工館和密檔館了。
天工館是專門複原古代科技的地方,内有許多超越時代認知的古代黑科技,其原理之精妙、設計之超前,十分具有研究價值。
密檔館則是保存未公開的文物檔案,采用分級式保密制度,僅限特定的學者調閱。
所以沒有特殊的關系和過硬的技術是進不到這兩個館工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