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岐生氣歸生氣,卻還是不忍心趙懷琰一個人負擔那麼重的擔子。雖說皇帝身上擔負着一個國家的安定,念着從前的情分,韓岐還是會默不作聲的給趙懷琰做一切暗處的事。
“陛下,東戎的皇帝蕭子瞻于月前駕崩,現其長子蕭時宣繼位,蕭子瞻沒有留下遺诏,根據東戎長子繼承的祖制,蕭時宣已經登上了東戎的皇位。”
趙懷琰拿着奏折的手在空中頓了頓,“噢?蕭時宣?那可太有意思了。”趙懷琰笑起來。
蕭時宣是東戎先皇帝蕭子瞻的庶長子,雖占着長子的名頭,卻是庸碌無為,整日活的戰戰兢兢,小心翼翼。
趙懷琰在除掉權臣秦西崇之後,真正意義上掌控了西陵,加上韓岐的助力,在朝政上幾乎也是如魚得水,如今聽說多次侵犯邊境的東戎國皇帝駕崩,邊境也能得到片刻安甯,趙懷琰的心頭稍微得到了絲絲舒緩。
自從韓岐從軍營回景城以後,也交出了兵符,不再關心軍營裡的一切事物,隻一心幫着趙懷琰對付秦西崇。
自從争執過後,趙懷琰和韓岐也不再似從前親密,至少趙懷琰不再強行親吻韓岐,兩個人也開始維持正常的君臣關系。
天色漸漸暗下來,趙懷琰一人在禦書房踱步,自從韓岐給趙懷琰擋箭那日起,趙懷琰便不讓韓岐在他面前卸甲卸劍,韓岐挎劍走到趙懷琰跟前。
“洛塵,我們即刻出發,去軍營檢驗最新一批士兵的訓練情況。”
“是。”韓岐躬身抱拳行了禮,跟在趙懷琰身後出了門。
韓岐的愛駒追風,是在韓岐尚且年幼的時候韓裕平送的,後來韓岐帶着追風四處征戰,受傷無數,韓岐對追風的感情甚至比大哥韓韶還深。
韓岐摸了摸追風的頭,那手溫柔的如同在摸自己的孩子,臉上洋溢着溫柔的笑,趙懷琰站在一側,靜靜的看了一會兒,仿佛年少時那個熱情陽光的韓岐就站在這裡。
“追風,這些年你跟着我真的是受苦了,你一開始跟着我的時候,還是一匹小馬,受傷無數,如今也該好好享福了,卻還得跟着我四處奔波。”韓岐親昵的把頭貼上追風的頭,蹭了蹭。
“洛塵啊,你對追風都這麼好,為什麼對我卻是這麼冷淡這麼有距離呢?”
韓岐臉色瞬間恢複冷漠,“追風是從我年幼時就跟着我的,無數次從血海裡把我馱出來,跟着我沒享過一天福,反而經常受傷,待我歸隐之後我也要帶着它,好好照顧它。”
兩個人各自上了馬。
“陛下,我們是年少相識的朋友,也是有别的君臣。”
趙懷琰心裡暗暗的皺了一下。
韓岐揚鞭策馬,跟着趙懷琰去了軍營。
這些都是韓岐曾經的部下,自從韓岐回景城,也一直沒再回來,再次見到韓岐,士兵們都很驚訝。
“将軍,你回來了!”年輕的小兵沖上前來抱住韓岐。
“陛下面前怎可失了禮數?還不快行禮?”韓岐挪開小兵的手。
小士兵慌忙跪下向趙懷琰行大禮,“不曾識得陛下,還請陛下恕罪。”
“無妨,起來吧。你們也是許久未見了,不必拘束。”趙懷琰邊說邊走向前方的座椅坐下。
“将軍,自從你回了景城,我們都好想你啊。”小士兵親昵的蹭着韓岐,就好像在蹭自己的哥哥。
“我知道啊,所以我這不是回來了嗎。順便檢閱一下你們平時的騎射訓練情況,陛下可是要來親閱的,你們都要好好表現啊。”
“啊,将軍你回來是為了檢閱啊,我還以為是特地為了看我們呢。”小士兵有點失落的低下頭。
“也是為了看你的,你都16歲了,不适合再撒嬌了啊。”韓岐笑着對小士兵說着。
韓岐竟然很喜歡這種軍營裡的氛圍。
“或許是在軍營裡呆的太久的緣故吧,臉上的笑看得出是發自内心的。”趙懷琰坐在主桌邊喝茶邊看着韓岐和士兵久别重逢。
趙懷琰看到這樣的情形居然感覺有點酸澀,自己費盡心力也得不到這樣笑容滿面的韓岐。
韓岐的騎射從小是被韓裕平教導的,武将家庭推崇從馬背上長大,韓岐自小便是練武的好苗子,又因為韓韶有傷在身,所以韓裕平對韓岐的訓練尤為重視。
坐于閱兵台上的趙懷琰正襟危坐,盯着台下的韓岐。
左手拿弓右手搭箭,韓岐全神貫注的注視着面前的靶子。
“嗖!”正中靶心,韓岐垂下手。
“将軍真厲害!”年輕的小士兵們都起着哄。
“到你們了,就按照我這個标準來吧。”韓岐笑着說。
趙懷琰不說話,看着這些訓練有素的士兵,韓岐自從交了兵符,就很少來軍營,可現在看來,軍營裡似乎比韓家更适合他。
訓練結束以後,趙懷琰和韓岐一人一騎離開了軍營。
“我們去東戎走一趟如何?”趙懷琰開口問。
“陛下,東戎危險重重。萬一這消息洩露了,你會有殺身之禍的。”
“這不是還有你在的嘛,走。”
二人找了家名叫“緣來”的客棧。身着華麗披風的趙懷琰一進門就被店小二盯上了。
“客官,您裡邊請!二位客官是打尖還是住店?”小二把毛巾往肩上一搭,躬身給二人指路。
“來一間上房!”趙懷琰扔了一顆珍珠給店小二。
“好嘞!客官您随我來!”店小二伸手接着珍珠,領着二人一路走到客房。
“逸安,我們要不要再開一間上房?”韓岐小聲的問。
“一間足夠了。你以為是讓你睡覺休息啊,我們隻是需要個地方喬裝。”趙懷琰回頭笑着對韓岐說。
韓岐臉色鐵青的低下頭。
二人換下華麗的衣服,穿上粗布麻服,外表看起來倒是和普通老百姓并無二緻,隻是散發出來的貴氣讓人難以移開雙眼。
“呃,逸安,我這樣,好像個山賊莽夫啊。”韓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邊擡起頭和趙懷琰說道。
“哈哈,哪有這麼好看的山賊莽夫啊,洛塵,你這一身不錯,挺像普通老百姓的,不錯,真不錯。”
二人把追風和白雪留在客棧,讓店家代為照顧,轉頭去租了一輛車進入東戎境内。
東戎邊境城門守衛森嚴,路過的百姓都要盤查半天,騎着名貴寶馬穿着華麗的二人必定會引起東戎士兵的注意,所以二人選擇了喬裝打扮,低調出行。
韓岐和趙懷琰面色如常擡起雙臂的接受東戎守城士兵的搜身。
東戎的民風彪悍,男人都是崇尚膀大腰圓,留發蓄須,韓岐和趙懷琰兩個白白淨淨的的清秀公子在人群中格格不入。
“你們兩個,不是本地人吧?”守城士兵仿佛看出了端倪。
“這位大哥,我們是在邊境做生意的商人,經常來往兩國邊境的,這是一點心意,您哥兒幾個留着喝壺酒吧。”韓岐說着從袖口拿出珠寶遞給士兵。
“還挺懂事,行了,你們過去吧。”拿了珠寶的士兵痛痛快快的放了行。
韓岐和趙懷琰神色如常的加快腳步離開城門。
東戎的街道實在是很繁華,和西陵比也毫不遜色。
兩個人并肩走在路上。
“來呀,公子!進來玩玩兒嘛!”一個塗脂抹粉穿着開放的女子站在門口那兒朝着韓岐和趙懷琰搔首弄姿。
二人在東戎境内着裝與東戎百姓大不相同,又相貌堂堂,在人群中着實是紮眼,以至于青樓女子一眼就瞄上了。
“逸安,若去了,傳出去不好。”韓岐擠擠眼睛,低着頭小聲提醒着趙懷琰。
“隻要你不說,沒人會知道。”趙懷琰擡腿就要往裡走。
韓岐伸手扯住了趙懷琰的胳膊。
“公子,來嘛~包你滿意哦,你喜歡的我們這裡都有~”那風塵女子還在不依不饒的招呼着這兩人。
“洛塵,進去不為别的,這裡人多,消息流通的快,進去坐坐。”趙懷琰做了個假笑的表情,迎着門就要走進去。
韓岐見拉不住趙懷琰,也隻好紅着臉跟着進去。
那女子見他二人朝自己走來,興沖沖的就要把他二人往屋裡領。
“二位公子,我們煙雨樓啊,可是整個東戎最大的,連朝中的官員都會來玩一玩呢,二位公子如此俊秀,我們這兒的姑娘必定喜歡的不得了,包兩位公子滿意。”
趙懷琰用一種“懂了吧”的眼神看向韓岐。
一走進門,就有兩個女子湊上來貼着韓岐和趙懷琰,韓岐略顯嫌棄的拍了拍那女子碰過的衣衫。
趙懷琰則是不動聲色的躲開了。
“先去廂房,等我們需要的時候,再叫人上來。”趙懷琰拿出一錠銀子遞給女子。
雖然身着粗布麻衣,二人卻是出手不凡,讓人忍不住想問。
“二位公子,這是?”
“奧,我們是做生意的商人,喬裝打扮隻是為了防止被山賊惦記,免去許多不必要的麻煩,放心,都是正路的财物。”
韓岐接過話茬解釋到。
聽到這話那煙雨樓的女子放心的點了點頭,拿着銀子退下了。
韓岐和趙懷琰一路走到樓上廂房,坐在桌邊一人端一杯茶,放到鼻子下邊聞了聞。
隔壁廂房的聲音不堪入耳。
韓岐心裡忍不住的問:“怎麼會想不開來到這樣一個地方?”
韓岐面色尴尬的端着茶杯靜靜的聽着。“洛塵,你…”
韓岐擡起手制止了趙懷琰,他側耳皺了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