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戶外的雨朦朦胧胧,仍未停歇。
露在被子外的指尖蒼白,他醒了也沒喊她,就這麼安安靜靜的待着。
老實到不可思議。
雲姝回望過來,下意識伸了隻手過來摸摸他的額頭,然後高高在上地俯視他:“好點了嗎?”
她這個架勢不像是關心。
更像是催他趕緊起來給她打工的黑心資本家。
傅松言微微歪下腦袋,眼尾泛着玫瑰般淺淡色澤,他完完全全地陷在枕頭裡擡着眼睛看她。
空氣安靜了一下,他非常真誠地提出問題:“你好像ooc了。”
雲姝:“什麼?”
她倒不是疑惑的意思。
她就是覺得這種專業術語怎麼能從傅松言的嘴巴裡說出來。
傅松言對她的反應很滿意。
他壓抑住瘋狂想上揚的嘴角,面上還是一副平常的樣子。
“按照人設來說,你不會送我來醫院挂急診。”他語氣慢悠悠的,“你會帶我回家,然後搖你當醫生的朋友來。”
這一段内容雲姝當然很熟悉。
但當時傅松言病得太急了,急得就像再不接受治療就要撅過去一樣。
這種情況她怎麼敢賭,他腦子本來就時好時壞。
思及此,她看向他的目光中多了幾分同情,以及對傻子的幾分關懷。
但傅松言看不明白。
他這段時間博覽群書,他要向雲姝展示他的學習成果。
他沉默一陣,腦子轉得飛快,将接下來的劇情簡單給她概括出來。
“而你,作為從小就錦衣玉食的霸道總裁,為了照顧我一夜沒合眼,離我最多不超過三米遠。”
“我安靜又精緻的睡顔俘獲了你的芳心,你覺得一個異性躺在你家很奇怪,但是——”
但是又覺得這樣的感覺還不錯。
他突然停頓下來,忽然覺得自己的腦子變得有點遲鈍,像是喝多了,有些轉不動。
接下來的劇情,即使傅松言閉麥,兩個人也心照不宣。
然後從這一刻開始,她會慢慢意識到自己已經愛上了他。
先是靠近、試探。
而後吞噬、掠奪、燃燒。
随着這個話題的延伸,兩個人的思緒都不自覺地朝着劇情走向進行拓展。
空氣安靜了幾秒,随後雙方默契地移開了視線。
傅松言的睫毛胡亂眨了眨,想避開,卻又忍不住往她臉上飄——
有一瞬間。
兩個人的想法難得搭在一條線上。
傅松言:她面對喜歡的人嘴也會這麼欠嗎。
雲姝:到底是什麼人能忍受這個賤人。
“……”
“你剛才說什麼風險可以自己解決?”
等到耳朵上的溫度逐漸降下去,他忽然間記起來剛才模模糊糊聽到的幾個字,借此機會試圖轉移話題。
雲姝的思維就這麼猝不及防地被扯回到正軌上來。
她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他剛說了什麼。
不經意的,她摸了下裝着照片的兜。
思考了兩秒,抿了抿唇,然後搖了搖頭。
她還沒準備好怎麼跟他坦白,她在猶豫。
因此這個話題很快被她混過去。
傅松言也識趣的沒再問。
于是空氣再次詭異的沉默下來,雲姝幹脆把凳子拖到窗戶邊上去數路燈。
不知道過了多久,原本沉寂的系統再次複活,一行字幕在玻璃窗上緩緩鋪開。
【系統将于本日淩晨更新,是否需要延遲更新時間?】
雲姝:“不用延遲,反正也用不上你。”
傅松言就看着她叽裡呱啦地又小聲叭叭了什麼。
不過這次他還沒有問,對方就已經扭過頭來主動和他說:“系統要更新了。”
“噢。”
他慢吞吞地眨了眨眼。
她兩隻手都搭在窗台上,扭頭看他的表情有幾分心虛。
像隻做錯事還沒被發現的小狗。
雲姝擡起腦袋看了眼對方頭頂排隊待打的藥瓶子,非常貼心:“你睡吧,我幫你看着。”
傅松言看向她的視線中有幾分淺顯易懂的懷疑。
雲姝擡手:“你今天仗義出手,我會報答你的。”
等點滴打完,時間已經接近淩晨五點。
傅松言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着了,總之剛睜眼的時候正好看見頭頂的藥瓶要空了。
病房内很安靜。
雲姝趴在他床邊睡覺。
他從小到大就很少來醫院,平常生點小病就将家庭醫生叫來,比起他“不願意來醫院”,其實更準确的形容是不習慣。
他來醫院的次數屈指可數,其中印象最深刻的便是母親過世那次。
他讨厭醫院。
傅松言的視線緩緩落在雲姝毛絨絨的腦袋上。
這種感覺很奇妙。
但他不得不承認的是,他喜歡有人守着的感覺。
——隻是希望雲姝下次能靠點譜。
“……”他面無表情地擡手摁響護士鈴。
幾乎是下一秒,雲姝的鬧鐘也響起來。
她有些迷瞪地睜開眼。
就對上對方似笑非笑的表情。
“呵,”他譏笑一聲,一字一頓地重複她的屁話,“你是這麼報答我的嗎?”
雲姝以同樣的語氣反問回去:“你看不見我定鬧鐘了嗎?”
傅松言權當沒聽見,眼神默默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