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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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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太守緩緩起身且撣弄了兩下官袍側擺,似不經意提了一句,“記得找個機靈點兒的。”随後便離開廨郡回私宅休憩了。

原以為仵作難尋,不曾想翌日清晨便有人揭下告示來到郡廨門前,自告奮勇要查驗王有義的屍身。

太守滿心不悅,僵着臉見了這位年輕人。

“在下莫策,自小習醫,聽聞郡内發生奇案,又見官府貼出這張告示,便想來試一試。”

“習醫?”

太守從頭到腳掃視眼前的人:面若白玉、身瘦如柴,着青色長衣,墨發以木簪束起,眉目間透着淡漠,肩頭背有一隻小藥箱,言談舉止斯文儒雅,越看越沒有半點仵作的模樣,分明是一個乳臭未幹的窮書生。

又聽對方說是醫者出身,太守更覺此人是貪圖賞銀來此胡鬧的,遂不耐煩地轟趕:“不是仵作跑這兒搗什麼亂?滾滾滾趕緊滾,莫要耽誤本太守的正事!”

莫策早料到太守的反應,紋絲未動,慢條斯理地說:“實不相瞞,在下最近正在編纂經絡醫冊,然而脈案單一,恐難為後世所繼。聽說骨阆郡發生了一樁案情蹊跷、屍體古怪的奇案,在下便日夜兼程趕至郡内,欲鬥膽一觀死者屍身并記入醫冊之中。大人請放心,在下雖為醫者,然行醫一事與驗屍一脈相通,必不會出錯。況且,在下自小跟随家父遊曆四方,見過不少詭案,定能替大人分憂解難。”

太守并不會輕易相信一個外來人,遂道:“聽你的口音不像是本郡之人。”

“家父曾在京中開過醫館,故而在下是于京中長大。後來京外各地災情頻發,家父便關了醫館,帶着在下四方行醫了。”

聽見“京中”二字,太守眼睛登時明亮,心想:既來自京城,想必是見過大世面的,先帝病重時還曾召集京中幾家名醫與禦醫一同研藥,說不準這小子的父親正是其中之一呢!

“令尊何許人也?”

“家父微名不足一提。”

嘁,還不願意說!太守不好逼問太過,持着三分忌憚道:“罷了,你且在此候着,待本太守更完衣,同你一起去驗屍。”

半個時辰後,太守換下官服改穿一身靛青色薄綢袍褂,腰間佩戴一枚封口銅鈴。鈴铛小巧,做工稍顯粗糙,邊緣刻有某種紋路,外相頗為怪異,最重要的是太守遠遠走來,鈴铛随行擺動而并不出聲。

莫策看見那枚銅鈴,不禁輕蹙眉頭,是感妖鈴。

官家登基後一改舊政,廢除先帝旨意并頒布新令:吾朝不得無故大肆緝妖,人需同妖和平共處。自此,妖有了徹底的自由,可仍有不少畏懼妖物的人,他們通常會随身佩戴感妖鈴,□□用五色泥封住,内裡養着一種名為“輕耳”的小蟲。小蟲能感知妖物,凡妖物靠近它便會跳動,使鈴铛發出震顫聲響以作示警,好令人早早避開。

譬如此刻,太守剛在莫策身前站定,感妖鈴立刻響動了兩下。

太守大驚:“你——你是妖?!”

然不及動身,莫策倒先退了三步,說:“是,大人若有顧忌,可叫一隊衙差同行。”

一隊衙差哪裡夠!此妖若為兇妖,發起狠來便是十隊百隊都不夠他塞牙縫啊!太守心底發怵,一邊後退一邊顫顫巍巍地質問:“你可有妖簿?”

妖簿是妖的身份證明。本朝戶律規定,妖需持妖簿行走各地,無妖簿者屬于未記載在冊的野妖,此類野妖若行惡舉,便是人人可以誅之且不必償命。而妖簿僅由京中的緝妖司發放,其上蓋有官印,所用紙張亦出自皇宮之内用特殊漿料制作成的貢紙,一般來講造不得假。

但,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某些宮廷内官為增加私收,背地裡将制作妖簿的邊角料偷運出宮販賣給黑市上的妖商,經由二次加工後做成假妖簿再高價出售。

因假妖簿“工序”繁瑣、風險甚高,且能以假亂真,往往是一紙千金、有市無價。而現在,莫策遞給太守的正是一張假妖簿。

事實上太守也沒見過妖簿長什麼樣子。以往像查明妖物身份這種小事,皆由各地知縣帶着衙差去做便是了,再不濟還有僚佐代驗,哪裡需要郡太守親自出馬。今日僚佐去調查王家出城一事,太守身旁又無他人,便隻能親自查驗。

隻見他小心走上前,慢慢伸出手,指尖才一觸及妖簿邊緣便快速将它扯了過來,然後捏着對角翻看半天仍沒看出個所以然,僅是識得上面寫的“平妖”二字。

冊籍之妖分三等:上者為“吉妖”,意思是立過戰功或為本朝作出貢獻、舉足輕重的大妖;中者為“平妖”,與尋常百姓無異;末者則為“兇妖”,乃作奸犯科、下過獄司之流。

太守看看妖簿,又看看莫策,咳了咳道:“嗯,倒是不假。”

莫策含着幾許笑意客氣回應:“太守可放心了……”說着伸出手欲要回妖簿。

放心是不可能放心的。太守無視那雙指節長得有點過分的手,直接把妖簿收進自己的袖子裡,說:“先去驗屍,旁的待驗完屍再說。”

莫策笑意頓斂,眸光微沉,朝那隻袖管盯看片刻後,輕咬牙關道:“好。”

終究是有三隊衙差前呼後擁、大張旗鼓地随行前往比周縣的義莊。這一路上,百姓甚少見到如此大的陣仗,都忍不住駐足側目,低聲議論起來:

“魏太守居然親自去義莊驗屍?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是啊,我在骨阆郡生活這麼多年,除元辰節的祀祈儀式外,還從沒見過魏太守親自去哪兒處理公事呢,何況還是辦案。”

“太守也懂辦案?”

“嘿,瞧你這話說的……”

衆說紛纭。

好話姑且入耳,壞話自動摒棄。太守面不改色地乘步辇而行,不多時便到了義莊。

同行者雖多,可沒一個敢進去陪同驗屍的。太守見衙差們個個眼觀鼻、鼻觀心的模樣,十分鄙夷地罵道:“一群廢物!光天化日有什麼好怕的!”他懶得理會這些慫包衙差,又覺得日頭高懸陽氣正盛,絕不可能發生什麼鬼事,遂獨自帶着莫策進入義莊。

衙差們三三兩兩竊聲私語。有人提議,應先将義莊大門關上,免得跑出什麼不幹淨的東西。此話一出立馬得到其他人的附和,一緻認為此舉甚有道理,互相撺掇着溜走到門邊,壯着膽子把内開的大門給拉了回來并牢牢關了上。

太守已經沿着連廊走到中庭,對外邊發生的事毫不知情。他一邊走,一邊絮絮叨叨地抱怨此案有多麼離奇多麼棘手,自己更是因此有好幾日未曾好好休息過了……

義莊内暫厝着多具屍身,當前又正逢盛夏,蚊蠅亂飛,嗡嗡之聲本就惹人心煩,太守一句接一句沒完沒了的說,實令人頭疼不已。于是,莫策面無表情地掏出一塊絲帕遮住面頰。

太守終于停止喋喋不休,斜眼打量過去,奇道:“你這是做什麼?”

“屍體久曝于此,早已腐敗潰爛,引來各種蛆蟲蠶食、飛蠅産卵,空氣中恐怕飄着不少肮髒之物,有的甚至是細微到人眼無法辨别出的病源毒物,若不小心吸入口鼻中,極易染上瘟疫或者病痛。”

聞言,太守當即捂住口鼻再不肯多說一句話,連莫策走錯了路,他也隻是用手把人拽回來而不開口提醒。

王有義的屍身放在義莊最裡邊的一處厝堂,堂前是一方庭院,院子内外被垂花門隔開。

太守命莫策進去厝堂驗屍,自己則止步于垂花門外。

莫策問道:“大人不進來嗎?照理說仵作驗屍時,您應從旁督視。”

死都死了,督不督視有何要緊。太守不悅,皺眉道:“要你去便去,廢話那麼多做什麼!”他再次深深審視莫策,聲音冷厲且帶有強烈的警告意味地說,“你小子最好放聰明點,隻管查明王有義的死因,旁的休要多言!隻需明白一點,此等大開眼界的機會是本太守賜給你的,既已開了眼,便将嘴巴閉緊些!今後旁人問起今日之事,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想清楚了再開口,明白嗎!”

莫策默然颔首。

“别忘了,你的妖簿還在本太守手裡……”

莫策嘴唇微微繃緊,轉過身将手搭在垂花門上,把那半扇門推開了一條縫。

霎時,一股濃重的腐息惡臭洶湧而出。

“臭死了臭死了!嘔——”太守幹嘔兩聲同時速速往後避了開,捏着鼻子嫌惡地催促莫策,“你還愣着幹什麼?快去驗屍呀!”

莫策稍稍用力完全推開垂花門,突然愣在原地。

“哎呀!你又怎麼……”太守被熏得夠嗆,見莫策呆愣不動,焦急地往前跑了兩步,停在其身後半丈有餘的地方歪着身子朝裡面望去,亦是一詫,“她、她誰啊?!”

厝堂裡,一女子正站在那副尚未封棺的棺材旁,伸着手,似乎要從棺材裡拿走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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