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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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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寒枝輕皺眉頭,盯着那雙明眸正告道:“傅聲聞,你最好把所有事都爛在肚子裡,半個字不要吐出去,否則不等麻煩來找你,你便會成為最大的麻煩。你知道的,我最讨厭麻煩……”

見她的手落在了那柄匕首上,傅聲聞趕忙讪笑說:“知道知道!我知道!咱們現在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互為蔭蔽,你護着我,我自然也要惦念着你。你放心,我絕不給你添麻煩,也不會讓自己變成你的麻煩,不該說的我隻字不提便是。”

沈寒枝滿意地點點頭,手放回了身側,繼續快步前行。

才一轉身,傅聲聞臉上的笑容便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滿面冷峻。他雙目陰沉沉的,在沈寒枝的背影停頓片刻後落于那柄匕首上,幽深眸色又湧現出幾分難以遮掩的厭惡。

他跟着沈寒枝,頗為豔羨地開口:“我若有你這般力氣,小時候定不會任人欺侮。”

沈寒枝未曾回頭,神色愈發凝重,搖頭否認:“我的力氣不見得是好事。”

“為什麼?”傅聲聞闊步追到她身邊,“誰欺負你,你隻需輕輕一推便能把人推到幾裡外去了,還有什麼可怕的?”

沈寒枝淡淡道:“我小時候曾從亂葬崗裡跑出來去村子裡讨生活,因為不懂如何控制這與生俱來的蠻力,與村童玩耍時常常誤傷人。久而久之,村民們便不許我再待在村子裡了,說我是兇妖,當面辱罵我、毆打我,把我從一個村子驅趕到另一個村子,甚至有的人還跟着我到新的村子,同那裡的村民一起惡意編排诋毀我,像是執意要将我逼上絕路才肯罷休……”

聞言,傅聲聞想到自己的身世,不由心頭一恸,亂了呼吸,卻轉而又忍不住懷疑:幾句不明真假的話,何以就此拉近他們的距離了?他暗暗端量沈寒枝,見其神情泰然自若,仿佛叙說的是旁人之事與她毫無幹系,完全瞧不出一絲憤慨或悲痛。

“有好幾次,我被村民們捆綁起來,或用火燒或用水淹,但不論他們自以為把我捆得多麼結實,最終都被我掙脫開了。我記得最後一次死裡逃生,我拼命地逃回亂葬崗躲了起來,此後再沒有出去。雖說亂葬崗白骨森森煞氣異常,卻無人敢來叨擾,令我感到十分安心。初時我同旁人一樣畏懼那些屍體,它們醜陋又惡臭,還會吸引來野獸,我根本不敢靠近。但有一年冬日酷寒,我不想被活活凍死,隻得從死人身上扒下衣物裹住自己,自那以後,我便再也不怕那些屍體了。有了衣物蔽體,卻沒有食物果腹,我夠不到樹上的野果也抓不着溪裡的魚,餓肚子成了常事……”說到此,沈寒枝居然笑了笑,歪頭思考起來,“不曉得我現在身材矮小會不會與那時吃不飽有關?”

此番言論太過沉重殘忍,理應同她一笑來緩和氣氛,可傅聲聞無論如何都無法牽動嘴角。他雙眸閃過一抹黯淡的異光,喉嚨幹澀難以發聲,胸口亦覺憋悶,好半晌才松開緊握的拳頭,同沈寒枝低聲說道:“可你還是活下來了。”

“是啊,活下來了。”沈寒枝輕聲道,“彼時我與狼鬼搏鬥身負重傷,奄奄一息之際被隐客所救,自此才算是真正地活下來。”

狼鬼是一種出沒于墳地的兇妖,傅聲聞曾于書中讀過,此妖身長丈餘獸面猙獰,好食人肢,遇人則糾纏不休,唯用桃木、荊棘和鸱羽制成的箭疾射其額心,方可使之化齑消散。

實在難以想象彼時尚不足膝高的沈寒枝是如何同身形懸殊、兇悍殘暴的大妖相對抗的……傅聲聞思忖片刻,忽問道:“隐客為何要去亂葬崗?”

沈寒枝一愣,答不上來,她從未考慮過這個問題。

“或者說,如果隐客早就發現了你,為何不早些把你從亂葬崗裡救出來,非要等你被狼鬼折磨得快死了才出手相助?”

沈寒枝仍無言以對,薄唇緊緊抿着,臉色愈顯沉重。

傅聲聞眼底閃過一絲極為隐晦、轉瞬即逝的笑意,一邊打量着沈寒枝,一邊用故作輕松的語氣勸道:“罷了,都是過去的事,沒必要再想。”

沈寒枝心不在焉地點頭附和,卻仍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對了,你是如何同那狼鬼搏鬥的?我聽說狼鬼的身型可有兩三個我那麼高呢!”

“赤手空拳自是打不過,但我有它。”沈寒枝慢慢拔出匕首,抵在傅聲聞腰間似玩鬧般不輕不重地來回劃動,“狼鬼朝我撲來時,我伺機給了它胸口一刀,像這樣——”

她突然手上發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對準傅聲聞的心口刺去,但見對方不躲不避,便在最後一刻繞動手腕調轉匕首的方向,隻用柄端砸了砸其心口。

傅聲聞直挺胸膛任由她刺,那副大義凜然的姿态令沈寒枝忍不住發問:“為何不躲?”

傅聲聞堅定道:“你又不會傷我,何必要躲?再說我這條命本為你所救,不論是因你而死還是為你而死,都理所應當。”

“說得好聽。”沈寒枝輕聲嗤笑,笑容裡夾雜幾分寒意,收了匕首繼續行路。

傅聲聞隻當她同自己開玩笑,不作深究。少頃,他視線複落在匕首上,好奇地伸手點了點匕手柄,問:“這把匕首看上去很厲害,你哪兒得來的?回頭我也弄一把來防身。”

“忘了是從哪個死人身上搶來的。”

傅聲聞立刻甩開了手,蹙眉道:“你随身攜帶死人之物,不嫌晦氣嗎?”

“不嫌。”

“……”

天色将亮未亮,周遭寂無一音。二人路上再無一言,回到義莊後各自尋來矮凳倚着屋牆小憩,直至日頭完全冒出才等來人到訪。

傅聲聞耳力極佳,加之本沒睡深,一聽見外邊有動靜便立刻清醒過來,疾步藏于門後,透過縫隙窺察來者何人。

對方身着粗布短衣,花白頭發、面似靴皮,老遠便停下來把牽着的兩匹馬拴在石柱上,然後小心踱步至義莊門旁,叩響半敞的大門且用滄桑的聲音沖院内喊道:“有人在嗎?我是魏宅的老仆啊……”

傅聲聞松了口氣,側身時被突然出現的沈寒枝驚到,不免撇嘴嘀咕:“你這人怎麼跟貓兒似的,走路沒個聲音!”

沈寒枝未予理會,推門而出,迎着老仆走去。

老仆見到活人,霎時松快下來,長舒一口氣說:“行了,你倆回魏宅吧,這裡由我照看便好。”又指着拴馬柱提醒,“那馬,你二人同乘一匹,給我留一匹,可别都騎走了啊!”

僚佐何時這般好心了,竟還讓人牽來馬匹?沈寒枝覺得事态有異,躬身行禮以掩飾對老仆的暗中打量,客氣地問:“敢問尊者姓名,我們姐弟二人好回去後同僚佐大人複命。”

“賤名不足挂齒,喚我孫老仆便是。”

孫老仆說着,擡手拭了拭額角的汗。

傅聲聞見其袖口繡有暗花雲紋,瞳色微冷,不動聲色地往前邁了半步。

沈寒枝瞧一眼拴馬柱,猶豫道:“魏宅可是出了什麼事?怎麼看起來像是很着急我和阿弟回去的樣子呢……”

“可不是嘛,一夜工夫,魏宅快要改名換姓成馮宅啦!”

孫老仆似乎不願多談,揮手轟趕二人離開。

傅聲聞更看清了那暗花雲紋,眉心一低,同沈寒枝道:“既如此,咱們還是快些回去的好。”說完徑自跑去牽馬。

本想同孫老仆再打聽幾句,孰料對方已進了義莊并關了大門。

罷了,他一把年紀連夜奔波,定是累的不善,還是不打擾他休息了。沈寒枝轉身去尋傅聲聞,卻見他一臉嚴肅地凝視義莊大門,便奇怪道:“在看什麼?”

“沒什麼。”

傅聲聞回了回神,将那匹高頭大馬牽到沈寒枝前面。

沈寒枝瞧了瞧:“我走着回去吧。”

傅聲聞看看馬又看看她,眉心忽而舒展開來,忍笑說:“我幫你。”随即朝沈寒枝纖瘦的腰身伸出了手,欲将其抱上馬背。

沈寒枝立刻撤步躲開,嗔聲斥道:“你做什麼!”

“幫你上馬……”

“不必這般。”沈寒枝冷聲說完,眼神一低。

傅聲聞當即會意,曲下左膝撐起右腿半跪于地,輕輕拍了拍腿面,問:“這樣可以吧?”

沈寒枝不回答,直接踩着傅聲聞的腿翻身上馬,穩穩踏住了馬镫。

傅聲聞無奈地看了一眼褲上的半枚腳印,心道沈寒枝身量雖輕,被她一踩算不得疼,可這一夜他們途徑之地無不是泥濘土路,鞋底早就……唉。

這印子是撣不幹淨了。傅聲聞懶得再弄髒手,起身後攥住缰繩,擡腳便走。

沈寒枝突然問:“你不上來嗎?”

傅聲聞停了步,回身反問:“你方才那麼抗拒我靠近你,我豈敢再與你同乘?”

“我不喜歡猝不及防的接觸,但眼下急着回魏宅,你我同乘一騎亦是無妨。”

說話間,沈寒枝微微俯身一把抓住傅聲聞的肩,稍作擡手便将他帶向自己身後。傅聲聞同時順勢而為,扭轉身體跨坐在馬背上,調整好坐姿後伸直雙臂将沈寒枝隔空圈入自己懷中,盡量不與其後背相碰。

手中缰繩松了又緊,傅聲聞低垂的眼神裡泛出些許連他自己都未曾發覺的意味難明的光彩。

良久,懷裡的人兒輕啟朱唇,問:“你不會馭馬?”

“我……”

“會”字尚未出口,沈寒枝便已奪過缰繩,歎聲道:“罷了,我來。”

她兩腳夾緊馬腹,重喝一聲“駕”,刹那間飛奔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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