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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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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聲聞無奈歎氣,尋借口說:“實不相瞞,那小官人是太守親侄,平日來往甚少。暈船這種事,太守豈好同一小輩開口?”

倒是有理,縣令不自覺點頭附和。傅聲聞繼續添油加醋,擺出一副替縣令考慮的模樣,懇切道:“太守本就對那小侄不滿,讓他來安排車道其實是不滿意他做旁的事。那小侄自然也明白這道理,恐怕是心裡憋着一口氣,想趁機叫他這位叔父吃吃苦頭,才未與你講明實情。”

縣令臉色愈發難看。傅聲聞欠欠身,朝縣令靠近了些,說:“太守将此次巡察交由我安排,定是信任于我,我不好辜負這份信任,亦不願對縣令有所欺瞞……您可知方才畫師之舉,是為何意?”

縣令搖頭:“确是不知。”

這般誠實倒令人意外。傅聲聞多瞧了縣令兩眼:此人頗有年歲,身形瘦削面目黧黑,官袍幹淨整潔且未着華飾……他收回目光,幽幽開口:“太守走馬上任,百姓尚不識之,是以請來畫師将視察民情之景畫出并張貼在縣邑各處……”

至于此舉是為了昭彰己功,還是為了安撫民心、告知百姓今後求助有方,他沒有給出确切的答案,由着縣令自行分辨,隻道是:“倘若明日走水路,太守見不到本縣告示牆上是否張貼了畫像,縣令大可掂量掂量其中的是非輕重。”

“原來如此。”縣令并非不懂其中門道。且不說張貼畫像意圖究竟為何,既已貼了,太守定要檢視其效,乘船的話什麼都看不到,豈非白忙活一場?屆時自己受責難事小,若影響到縣銀撥發、耽誤修築縣内工事,便不好了。縣令稍稍平複心緒,對傅聲聞拱手拜道,“多謝郎君提點。”

“縣令客氣。”傅聲聞環顧左右,見無外人便問,“這些竹帛書卷,我可以看看嗎?”

縣令原本有些猶豫,但念及傅聲聞剛才幫過自己,想了想,禮數周全地再次拱手,解釋道:“本不該拒絕郎君的請求,隻是這些東西雖不算密文,卻也不可任人閱覽。郎君若實在想看,需由我縣衙之人在旁督視,且隻可看,不可謄抄或者借走。”

難得啊,有如此守規矩的官。傅聲聞欣慰笑應:“自當遵從,便辛苦縣令派人留在此地,我盡快看,看完便走,絕不給您添麻煩。”

“郎君客氣。”

縣令留下一個衙差,正要告退,忽被傅聲聞叫了住:

“且慢。”

“郎君還有事?”

“聊了許久,還未聞縣令大名。”

“鄙姓金,弋者何慕的慕,落葉歸根的葉,金慕葉。”

“是個好名字。我記住了。”

傅聲聞眸中笑意漸深。當晚,他徹夜未歇把所有竹帛書卷泛讀了一遍。比周縣市集乃鄰國商隊往來必經之地,萬商雲集、食貨豐腴,百姓生活尚算安逸。難得的是縣衙官賬記載十分清晰,傅聲聞随意挑了兩處數目記下,遣了衙差隻身來到縣衙錢庫暗中查驗,确乎吻合,而且錢庫内外均有人把守,若非他身手矯捷,輕易還進不來。

看來這縣令确是人如其名,卻金暮夜,不貪民利。傅聲聞深感寬慰,趕在天亮前回到了住所小憩。

是夜,同樣未眠的還有那位畫師。他秉燭描繪太守夙夜在公鞠躬盡瘁的畫像,深夜如廁時途徑縣衙大堂見有人端坐于燭火之下,便駐足觀望,暗暗感慨:如若官員們皆似這般模樣,吾朝之亂何以為懼?民生之苦又何以為憂?

畫師非谄谀之流,不過是受人之雇忠人之事,混口飯吃罷了。他回到桌前望着自己筆下的一張張僞作,實則好一陣氣悶,忍不住重重歎氣。憶及方才所見,他拗不過私心,持官家筆墨将傅聲聞的身影入了畫,悄然自存。

翌日清晨,比周縣的告示牆貼出畫像,圍觀者人頭攢動,議論紛紛。

譚德伍特意叫車夫停在牆外兩丈之處,好聽清百姓言論。他坐在寬大舒适的馬車裡,掀開車簾看着裡三層外三層的百姓,再難掩飾眼中得意之情,高高翹起嘴角心滿意足地喊:“行啦,走吧!”

一聲令下,車隊朝市集緩緩行去。

可憐那小侄子還在碼頭等候。車隊遲遲不來,他心生茫然,察覺不對便派了衙差去問,結果得知太守已改路而行,頓時愠怍暴呵:“怎麼沒人知會我一聲!”

衙差說:“好像是昨晚縣令臨時改了主意,衆人為籌備新的巡察車道,忙活了一夜,沒顧得上……”

不及聽完,小侄灰頭土臉地跑上了岸,騎馬追去。

緊趕慢趕仍晚一步,巡察隊伍已到市集所在街道。此刻,這裡攤位林立、人流如織,前路擁擠不堪,莫說車隊,連一人一騎馭馬前行都甚是艱難。

小侄隻好棄了馬匹,匆匆跑向太守車輿,才站定便挨了一通責罵。

“你到底會不會辦事!叫你安排車道都辦不好,廢物,你還能做什麼!”譚德伍隔着車簾破口大罵。可他既不敢高聲,怕驚了百姓失了威信,又不好同縣令發作,畢竟日後混迹官場彼此猶須往來,便将滿腹怨氣一股腦兒的發洩在小侄子身上,壓低嗓子指桑罵槐般又說,“你看看這馬車、驢車、牛車,還有這麼多人全擠在一起,本官的車隊還怎麼通行?你呀你,這麼一點點小事都做不好,你讓本官還說你什麼好?簡直是蠢笨如豬,不成一事!”

金慕葉聽出太守的話外音,卻不在意,隻顧打量傅聲聞,心中暗忖:此人是故意騙我說太守暈船,讓我安排車道出行,從而造成現在這種局面。可我二人素不相識,更遑論有什麼過節,他何故要設計陷阱坑害于我……不!不對,他并非是針對我,而是針對太守!從昨夜之事來看這位太守大抵仍是一個無益于民的昏官,其今日專橫占道,百姓定有指摘,且保不齊他日還會再興風作浪,如此一來,民怨久積必生騷亂,百姓們興許會一同請願罷免太守!

金慕葉一番深思,恍然瞠目,再次緊盯傅聲聞:敢情他步步算計皆為拉官下馬!他究竟是誰?或者說,他背靠何方勢力,竟有膽量如此行事……

“我……”小侄欲解釋,但不知從何說起。

“行了!本官沒空聽你解釋!趕緊把道清開,快去呀!”

小侄滿腹委屈不得吐,垂頭喪氣地應了一聲,轉頭擠進熙攘人群。然今乃開市之日,十裡八村的人都來趕集,吾朝商賈和鄰國商隊亦有不少,吆喝聲叫賣聲殺價聲此起彼伏,場面熱鬧非凡,絕非一人之力可左右。

小侄高喊了好幾句,每每都是話一出口便瞬間被鼎沸人聲吞沒。他沒了法子,又不敢同太守禀明情況,便跑去找縣令,喘着粗氣質問對方:“不是說乘船巡察嗎!怎麼搞成這個樣子!”

金慕葉還在琢磨傅聲聞的身份,想得入神,沒及時回應小侄。

“你發什麼愣!說話啊!”

小侄再三催促,氣惱之下還推了人。

金慕葉收攏心緒,道:“此事不難解決,我撥給你幾個縣衙差役,你帶着他們清道便是。”雖為下策,但眼下已别無他法,唯有順着傅聲聞的謀算走下去。

“那還不快叫人來!快!”

金慕葉看一眼傅聲聞,見其一派淡定自若,似是對當前情狀早有所料,運籌帷幄,城府實深……他心想:也罷,太守任人唯親不重民利,絕非良官,留在郡上恐怕是百害而無一益,我姑且陪此人唱完這出戲,事後再問個明白。

小侄帶了二十名差役沖到前面,不分青紅皂白直将人群左右撞開,硬生生開辟出一條車道。

喧鬧街巷倏爾安靜下來。不知人群何處冒出一句:

“好大陣仗!好大官威啊!”

緊接着,百姓議論聲複起。

太守自覺顔面無光,伸出兩手死死揪住車輿帷簾,生怕哪裡吹來一陣風被人窺到相貌,再畫下來貼在巫蠱娃娃身上,那自己豈不是死于非命!但同時他又十分好奇是誰在口出狂言,遂輕聲喚來小侄,命其去打聽一番。

鑒于先前兩件事都未辦好,小侄這回多了個心眼兒,問:“叔父,若是找到了那人,當如何處置?”

太守磨牙冷哼:“先記下長相,以後再說。”

小侄躬身應是,忙不疊去找。殊不知,傅聲聞早已尋出對方所在,并與之交換了一個眼神。

車隊慢慢駛入市集中,極其影響人們買賣互市。起先周圍人還隻是小聲嘀咕,漸漸的,聲音大了起來:

“非要今日巡察嗎?真是礙事!”

“上回我被坑了錢去官府讨公道,結果連個人影兒都沒瞅見,哼,這會兒倒跑來添亂了!”

“行了都少說兩句,新官上任三把火,總要燒一燒嘛。”

“那也别燒我頭上呀,耽誤我做生意賺銀子……”

不止吾朝百姓怨聲載道,連跑來此地做買賣的外商人也都皺起眉頭,用各種言語表達不滿。

傅聲聞見目的已成,趁人不注意閃身拐進巷尾,方才喊話的孫絮微正在此恭候。

“長話短說。”傅聲聞開門見山,“乞巧節郡上燈會,你将沈寒枝帶到人市,我自有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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