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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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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氏不是病死的嗎?”沈寒枝驚問。

“是病死,可若沒有譚德伍車馬沖撞,苗氏也不至于受驚發病,落得慘死街頭的下場。”

“到底怎麼回事!”

沈寒枝迫切追問,傅聲聞卻閉口不談了。

他挑起筷子吃兩口飯,好一番細嚼慢咽後才反問:“那藤妖沒告訴你?”

“與莫策何幹?”沈寒枝愣了愣,忽回過神,“不是跟你說過在普濟院不要提莫策的身份……”

“我又不是普濟院的人,何須守你的規矩?”傅聲聞滿不在乎。

看來他這股氣一時半刻是消不了的。沈寒枝心想,緩了語氣又問:“你是說,莫策知道苗氏的真實死因?”

“也許吧,不然當初你問他的時候,他怎麼一副含混躲閃的心虛樣子。”

沈寒枝不記得彼時莫策作何反應,但想以譚德伍的品行,确乎做得出損人利己、見危不扶的惡事。

見她沉吟不語,傅聲聞以退為進道:“我也是聽人說的,你若不信,大可再去問問那藤——咳,那位莫大夫。”

沈寒枝自是要同莫策問清楚,但在那之前她先問了傅聲聞一個問題:“你不是與鹭娘成親了?為何還……”

“誰說我成親了!”傅聲聞高聲打斷,一時情急還被飯菜噎了住。他拍打着胸口,稍有緩解便忙于解釋,“我是被她騙了!那女人卷走了我的錢,留我一人面對太守。後來我辦錯了差事惹太守不悅,挨了打還被關進柴房不給飯吃,最後便是被賣到了奴市……”他說得煞有介事,說完還神色黯然地把頭埋進碗裡狼吞虎咽起來,似餓死鬼托生般。

沈寒枝于心不忍,一邊為傅聲聞整理鬓邊碎發,一邊寬慰道:“無妨,你隻是遇錯了人,還活着便是幸事。”

傅聲聞忽而一頓:活着……算幸事?他不動聲色地避開沈寒枝的手,低語:“我以為活着本身便是遺憾。”

沈寒枝不知作何安慰,心頭亦泛起一絲苦澀和認同:像他們這般卑微如蝼蟻者,生下來便是六親緣淺、福薄命蹇,活一生苦一生,怎麼不是遺憾?

但她不能表現出來,無論是面對傅聲聞,還是其他院民:身陷苦海不得自救,最不該将旁人也拖入其中。即使自己深受命運殘忍對待,也要堅持給予他人希望,萬不可再将命運的殘酷借由自己之手施于他人之身了。

無從相勸,心事難表,沈寒枝有點氣悶。她沒再多言,隻問傅聲聞是辦錯了什麼差事,竟受得如此重傷。

“說來不是什麼大事。”傅聲聞垂着眼皮,漫不經心道,“先前太守要去各縣巡察,需由專人安排此事,他看中了我,命我協辦車道事宜。結果你也瞧見了,在比周縣時路堵得一團亂,還引發了民怨,太守很是不滿。之後他又要我更改郡志,虛誇其功績并廣而宣之,我不願違心行事,所以挨了杖罰。”他打量着沈寒枝的臉色愈發難看,又添油加醋地補充一句,“左不過是嫌我當了他的财路。”

“擋了财路?”

“是啊,王家派人攜錢财來求官,被我攔在門外,太守為此大發雷霆,借口我辦事不力,打了我,以洩私憤。”傅聲聞想,這樣說倒也不算颠倒是非。

沈寒枝深思不語。待傅聲聞吃完,她便起身收拾碗筷,捧着托盤走到殿門口時對他說:“你好好休息,今後你便是普濟院的院民了。”

傅聲聞心中懸石總算落地:此局終于能布下一手了。

沈寒枝端着空碗來到庖屋,廚娘陶氏湊過來問:“他吃了嗎?”

沈寒枝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陶氏長出一口氣,接過碗筷點頭笑道:“哎喲,吃這麼幹淨呀,看來是餓壞了!我還怕飯菜不和他胃口呢。不過那郎君身上有傷,不宜吃得太多,晚些時候我再給他熬點粥養養胃,院長覺得怎……哎?人呢?”

沈寒枝早跑去山裡找莫策了。

乞巧節後便是中秋,郡上将舉辦為期半月的燈會,院民們因此分作三組進行籌備:彭楊二老各為一組,帶領衆人去河溪邊挖泥、儲水、采葉,準備制作泥塑娃娃和絞缬帔帛。餘下的人都跟着莫策進了山,打算多砍一些青竹回去做花燈滾燈,屆時拿到燈會售賣,定能大賺一筆……

“莫策!”

沈寒枝一聲急喝,吓得莫策手一抖差點砍到自己的腳。他趕緊丢了刀,不滿地嘀咕:“吓我一跳!”

“你過來,我有事問你。”沈寒枝語氣不善。

莫策提起衣擺,邁過泥地來到她身邊:“何事這麼急?”

沈寒枝看看旁邊的院民,把莫策拽到更遠的地方質問:“苗氏究竟是怎麼死的?”

莫策心裡“咯噔”一下,幹笑道:“好端端的,你怎麼問起這事了?”

沈寒枝審視着他,一字一頓:“說實話!”

莫策愈發心虛,卻還是試圖隐瞞,糊弄着說:“不是跟你說了,那個苗氏是病死……”

“她因何發病!”

此話一出,莫策頓時明白沈寒枝已經知曉事情的真相,再瞞也沒有用。他歎了歎氣,承認道:“是譚德伍的馬車撞了苗氏,害得她心疾發作昏在路旁,等我趕到的時候人已經不行了。”

沈寒枝怕院民擔心,不敢高聲,咬牙切齒地低呵:“你為何不告訴我!”

“告訴你又如何?你能救回她?”莫策同樣低聲争辯,“人各有命,這便是她的命!”

“莫策!”沈寒枝實在氣極,緊攥雙拳忍怒說道,“我是救不活她,可我至少不能讓她白死!”

莫策早料到她這樣說,淡然反問:“世間諸多不公,你事事都要管,管得過來嗎?不嫌累嗎?”

沈寒枝懶得與之争辯。此間分歧,她與莫策從未有觀念一緻之時,說得再多都是浪費口舌。

莫策又道:“是,我存了私心,沒告訴你是因為我知道你一旦得知了真相便不會随我回普濟院了,你一定又要去為苗氏尋個公道。可是阿枝,你是普濟院的院長,比起苗氏,院民們更不能沒有你啊!你總不回來,那些院民會怎麼想?怕是以為你想要抛棄他們了……”

“他們不會,你别替自己開脫。”沈寒枝下定決心道,“這筆賬,我定會從譚德伍身上讨回來。你要是怕,全當不知此事。”

果然勸不住!莫策愁眉鎖眼,雙手相攥揣于腹前,憂心忡忡地擺頭說:“你既同我說了明白,我怎能裝作不知?罷了,你……你想如何,我陪你便是。”

相識數載,沈寒枝太了解這藤妖:他醫術雖高,卻沒有多麼高尚的救世之心,内裡是最怕事、怕惹麻煩的。先前要他做那些偷雞摸狗、撒詐搗虛的事便也罷了,真要讓他陪自己去除暴安良伸張正義,他便是心有不願、深感為難。

沈寒枝勾動唇角,笑道:“行了,你無需勉強,我也用不着你陪。你依舊留在半山觀,替我照看好院民便是。”

如她所料,莫策聽到這話臉上閃過一絲松懈,卻又于眨眼間深蹙眉心,擺出嚴肅之色點了點頭。

妖性如此,沈寒枝毫不意外,隻是内心還是隐隐泛起了一點點說不清的孤獨感……

她斂了斂心緒,沉着謀劃起來:“青竹要放置兩日晾幹水分,我便趁此時借口采買前去郡上,等辦完事回來還不耽誤幫大家籌備燈會事宜。我今晚動身,未免旁人起疑,莫策,我需要你盡快列出一份采買清單給我。”

“此事不難。”莫策爽快應下,想想又覺得不對,“不過,你究竟是怎麼知道苗氏的事情啊?”

沈寒枝如實道:“傅聲聞告訴我的。”

“又是那臭小子!有他在絕對沒好事!你說帶他回來幹什麼……”

莫策跳着腳的罵。沈寒枝嫌煩,轉身便走,殊不知方才種種皆被孫絮微看了去。

孫絮微欲将此事禀告傅聲聞,但又不便貿然闖入慈悲殿,隻好在院内假裝灑掃。直到未時末,他才尋得機會從陶氏手中接過粥碗名正言順地進到殿内,一字不漏地轉述後問道:“殿下,是否需要孫某暗中跟随?”

傅聲聞心想,若非自己身上有傷不宜行動,定要親自跟去,不過,那藤妖既已起了疑心,即使傷愈,恐怕一時半刻也不便與沈寒枝走得太近了。

“她下山是為了殺譚德伍替苗氏報仇,但動手前應該會再詳探事情的始末。孫卿便尋一借口與她同去,務必将她帶到事發之地,最好再找幾個證人坐實譚德伍的罪過。”

“若沈女拒絕孫某同行當如何?”

“你便說采買之物甚多,她身量纖細、力微體弱,拿不了太重的東西,你跟着她能幫忙分擔。”

孫絮微隻知沈寒枝有妖心,卻不清楚妖心令其力大無窮。傅聲聞則是料定沈寒枝不想院民生疑,不敢拒絕這請求。

天光漸暗,沈寒枝套好驢車正要出觀,忽被人叫了住。

“院長!院長請等一等!”孫絮微小跑着趕來攔住沈寒枝,氣都不及喘勻便懇切地說,“聽說院長下山采買,不知能否帶上老仆我呀?”

“孫老仆可是有要買的東西?我記下,幫您買回來……”

“不不不!院長誤會了,我沒有要買的東西,我是……”孫絮微面色羞赧,徐徐解釋道,“我是見大夥兒都有手藝傍身,我什麼都不會,上趕着幫忙也怕惹人嫌,便想着與院長同去采買,一來算是我為普濟院盡份心力,二來也是幫您分擔重物。”

沈寒枝本有些猶豫,但聽到孫絮微說要幫自己分擔重物,便不好再拒,隻能應道:“孫老仆若不介意此行的落腳地是郡上的大通鋪,便可同去。”

大通鋪雖說男女分居,但通常是十幾人擠在一間屋子裡,遠不如客棧環境雅緻,隻勝在便宜。

孫絮微自然不在意,連忙笑應:“能為普濟院做點事情,我也心安。我來駕車,院長坐穩了……”他不由分說從沈寒枝手裡拿過鞭子,往毛驢屁股上一抽,“走咯!”

驢車迎着暮色晃晃悠悠往山下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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