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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三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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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聲聞語噎,扪心自問,當看見沈寒枝因院民枉死而傷心欲絕時,他确生此意——救之于深淵,誘之于甘言,困之于樊籠,終為己所用也。

“救贖……”沈寒枝喃喃自語,倏爾調轉話鋒,反問傅聲聞,“你憑什麼?遇見你之前我經曆過那麼多的苦,不是都活下來了?怎麼遇見了你,我反倒需要你來救贖了?”

分明自己無言以對,傅聲聞卻想着是沈寒枝心情不佳,應多予體諒而非争辯。他以為隻要包容下她的情緒,默默傾聽,再說三兩句好話哄勸便可纾其心郁,息事甯人。

殊不知并非如此。

“傅聲聞,我今日明明白白地告訴你,隻我一人得到救贖,根本沒有任何意義。倘若有朝一日吾朝強大到可救萬民于水火,再不似今日這般使民受人擺布任人欺辱,那才是真正的救贖。”

沈寒枝語聲雖淡,細聽又透着不容置喙的力量。傅聲聞胸膛一震,雙目睜瞠,内心猶若被一道驚雷狠狠劈擊,像狂風暴雨襲卷起滔天駭浪那般難以平息……

盡管竭力抑制,可他仍無法從這一場風雨中脫身,隻覺得呼吸艱難、心如擂鼓,不得生天。

不過刹那,傅聲聞便意識到原來自己一直都小看了沈寒枝:從亂葬崗裡爬出來的人豈會是一個輕易求援他人、處處倚仗他人的弱女子?此與妖心無關,而是她見過生、見過死,更無數次于生死之際、鬼門之關苦苦煎熬、掙紮,所見所聞所求所願皆早與尋常的閨閣兒女截然不同了。

“或許那時我已不存于世,但我想我在天之靈亦會知曉。”沈寒枝眸光璨璨,極目遠眺,仿若已然目睹到所期盼的繁華盛世,唇角牽起一抹淺笑,輕言細語,“天下長樂,萬民皆安,此一願景于我而言,方為救贖。所以你與其幫我,不如幫吾朝。我可是還記得那天晚上你同我說,你一定讓我看到吾朝海晏河清、再無戰事。雖不知你究竟有何等本事敢說此話,但既說了,我便是信了。傅聲聞,别讓我失望。”

傅聲聞凝視着她,眼底情緒複雜難明,似驚似喜,更夾雜着歎服。他薄唇翕動,亂了呼吸,心緒更是紊煩不堪,低頭凝睇自己的影子沉默良久,終對這一淺薄殘影發出無聲哂笑。

“好,從今以後我再不說什麼救不救贖,便是與你相知、相惜……”他聲音低了些,隐有試探之意,“相依為命。”

相依為命……

曾幾何時她也同普濟院的院民許下此諾,然世事無常,終究遺憾收場。這四個字實在太重,沈寒枝未置可否,唯道一聲:“多謝。”

傅聲聞拿不準這句謝有無深意,姑且不予深談,換作輕松口吻笑問:“你方才提到話本子,怎麼,你也喜歡那些東西?”

“以前偷看過裴娘的話本子,裡面動辄便是男子自以為是說要救贖女子的故事……”提及裴娘,沈寒枝不免想到那些院民,神色略略哀痛,待調整好情緒才又說,“覺得無趣便不看了。”

“原來如此。”傅聲聞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改口談及另一事,“既然你記得我同你說過的話,那想必也記得你還欠我一件東西吧?”

“魚驚石,我沒忘。”

傅聲聞安下心來。

薄暮時分,二人來到骨阆郡。郡廨前停着一輛寬敞奢華的馬車,傅聲聞一眼認出,低聲說:“州牧來了。”

沈寒枝面色微凜,心緒稍有不悅。傅聲聞以為她是怕殺人之事敗露,又道:“你要不先去躲躲?”

“無妨,他又不知道人是我殺的。”

“可你此前在譚宅當差,我擔心……”

“不必擔心,沒有證據。”

倒也是。傅聲聞心想:以她的身手定不會留下破綻,即使有所疏漏,憑這張臉也很難被人懷疑……他盯着沈寒枝的臉不知怎麼突然走了神兒,腦海裡走馬燈似的浮現出一個個字眼:雙瞳剪水,朱唇皓齒,清麗脫俗……

“就算有證據,毀了便是。”

言罷,沈寒枝眯起雙眼,深不可測的眸光散發出殺伐狠戾。

傅聲聞驟然回神,方才腦子裡的那些雅詞蓦然消散,隻剩一句:人不可貌相!

沈寒枝看一眼安睡的蕭忴:“眼下最要緊的是給他尋一安身之所,旁的事都不重要。”

傅聲聞挑眉稱是,走到郡廨門口對衙差說:“我們有事要見金太守,煩請通傳。”

“太守正與州牧大人議事,不便見客,兩位可到偏廳等候。”

衙差擺出“請”的手勢,将二人領入郡廨。

沈寒枝頗為意外,要知道當初他們來此地時那些衙差是何等做派啊!她小聲嘀咕:“還以為會被拒之門外。”

傅聲聞附耳低笑:“我和你說過的,這位金太守不同。”

衙差耳尖,聽身後人私議太守,便附和道:“金太守心系百姓,隻要百姓有事求見,不論何時都會見的。上回有一衙差因懶得通傳而将百姓趕了走,被太守知道後好一通責罰!太守說,‘百姓有事相求,身為太守豈有不見之理?’。以儆效尤,我們這些人便都不敢再犯了。”

沈寒枝想:以民為重,治下有方,确是難得。

她同傅聲聞相視,用口型默言“州牧”二字。傅聲聞意會,問衙差:“小兄弟,我聽說州牧鮮少下察,怎麼今日來骨阆郡了?莫不是郡上出了什麼大事?”

“哎,還不是為着那幾樁案子……”衙差歎一口氣,不願多談,恰好已至偏廳,便說,“兩位在此稍候。”

“官差大哥!”沈寒枝急喚一聲,突然伸手捏住衙差的衣角,故作羞赧地嗫嚅道,“那個,請問,廁溷在……”

她幾番來此怎會不知道廁溷所在?不過是找個借口偷偷溜去郡廨正堂,探聽太守與州牧談論何事罷了。傅聲聞心照不宣,勾唇竊笑,可一擡眼瞥見衙差的反應,笑容有些滞了住。

隻見衙差面色古怪,黝黑的皮膚居然泛出莫名的紅光,像燒紅的炭,一對黑眼珠左右亂轉飄忽不定,卻怎麼也不看沈寒枝,說起話來更是比沈寒枝還要磕巴,指着廁溷的方向道:“那、那邊!”

呵,是了,五大三粗的光棍漢子幾時見識過這般姿态忸怩的小女子?更何況還如此的嬌美似花……

傅聲聞沉了沉臉,沒好氣地開口:“快些回來,我一個人可弄不了孩子。”語氣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怪。

沈寒枝有所察覺卻未深想,急匆匆往廁溷方向跑去。

見衙差還愣在原地,傅聲聞眸色一淡,唇角揚起意味不明的笑容,緩緩道:“内子冒失,讓差爺見笑了。”

“啊?啊……哦。”

衙差灰溜溜地走了。

另一邊,沈寒枝避人耳目,潛至郡廨正堂後邊的蔽處,從門窗縫隙間窺伺堂内情形:那位金太守落座于側,腰身直挺不卑不亢,隐有清高之态。而正座之人背對自己瞧不清臉,但頭戴官帽規制更高,身着華袍紋理也更複雜,應是州牧胡阼非了。

此人端起茶杯遞到唇邊吹噓兩口,并不飲下,浮着三分虛情慢悠悠開口:“金太守,本月忻州、欽州,還有蘆州和岷州都有三起命案,我樾州可不能甘于人後啊……”

這話說的,好生奇怪!沈寒枝驚得眨眼,轉念一想從官者口中說出這樣的話,其實也沒什麼好意外的。

金慕葉不及對方把話講完便反問道:“那依大人所言,樾州的案子當是越多越好了?”

胡阼非正在飲茶,聽聞此話登時嗆着一口,茶水噴吐而出弄髒了官袍。

沈寒枝忍俊不禁:這太守可真不是善茬兒,故意讓州牧下不來台!想必也是看不慣州牧所為,畢竟先前魏、譚二人肆意妄為,歸根結底是得了州牧的縱容。

胡阼非拉下臉,咂了咂嘴,涎水吞咽好幾下仍未緩解哽喉之感。他重重放下茶杯,冷了眉眼質問太守:“這王家案、魏氏案、譚氏案,還有那婦人路死一案,金大人都打算怎麼辦啊?”

“自當查清。”

因與那位貴人有約定,金慕葉不好言明,便以此敷衍胡阼非。

胡阼非冷笑更甚:“呵!你口氣倒是不小,且說說打算怎麼查呀。”

金慕葉早想好了說辭,淡定應道:“當先從賬冊查起。”

果然,此話一出,胡阼非徹底坐不住了,再裝不出虛與委蛇的模樣同其周旋,拍案而起,起身便罵:“你這個不識好歹的……”

“京官到——”

衙差疾步跑來并高喊傳呼,截住了胡阼非未盡之言。

京官!胡阼非心頭一驚,慌慌張張地整理官袍官帽,生怕失了分寸。反觀金慕葉,坦然自若禮數周到,旁人尚在整饬,他已闊步到來者身前恭敬行禮。

“你便是骨阆郡太守金慕葉?”來者年紀不大,容貌俊朗器宇不凡,說話時面無表情,平添冷毅之感。他上下打量金慕葉,得其肯認之後示以京官腰牌,自報家門,“我乃京中稽查司刑官謝孝安,奉命來此協查諸案。”随即清冷目光又往後一撩,“那位是……”

金慕葉剛一張嘴,胡阼非立刻蹿跳過來拱手哈腰地搶言道:“卑職是樾州州牧胡阼非,今得與謝大人相見,卑職深感榮幸!”

謝孝安無視之,同金慕葉說:“郡上諸案久懸未決,稽查司奉命暗中調查,發現樁樁懸案皆為此妖作祟。”他招了招手,身後四名随從便合力擡來一隻半人多高、蓋着黑布的鐵籠子。

謝孝安親自扯下黑布,籠中野妖露出真容。

“這……”

在場者無不啞然,包括躲在暗處的沈寒枝。隻不過,她還比别人多了一分驚訝:是蹒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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