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她的時間已經夠長了。
長到她一定能清楚地知道,鈞師儀已經變了,她是魔了。
面前的魔氣旋轉着,企圖凝聚到一起,秦硯一動不動。
徐素素來聰明,她也一定能想到。
他既然能申請一個路人甲崔漾的複活,那麼如今也隻有他,能幫她親愛的師姐恢複原樣。
丘子舟虛影的輪廓顯出,秦硯熟練地召出一抹靈氣,停在指尖。
反正從頭到尾,任務目标就是傅序。
總部的援助确實不那麼容易申請,可也有它隐藏的定律。
那就是,隻要不是直接作用于任務目标身上,并且有助于推進任務,大多都能申請成功。
這是所有系統心知肚明的規律,隻是絕大多數系統嫌麻煩,不願意去做,便不會告訴執行人這件事。
曾經他也嫌麻煩,可這次不一樣……
秦硯卡頓了一下,表情空白,哪裡不一樣?
丘子舟虛影成形,抓住這個難得一遇的時機,卻沒有大吼着通風報信,也沒有嘗試殺死秦硯。
而是将凝成自己身體的魔氣,生生割出去一半。
舍下的魔氣宛如被激怒的野獸,呼嘯着沖進了黑洞洞的窟窿中。
與此同時,和傅序纏鬥許久的鬥隼同樣停了下來,将自身一半的魔氣投入窟窿中。
為此,他甚至不惜挨下一劍,魔氣在劍下被煉化。
鬥隼消失在衆人的視野中。
秦硯感到莫名的不安,但見鬥隼被殺死,機會難得。
他直接将靈氣打入丘子舟體内,丘子舟詭異地笑着,迎來了自己的又一次死亡。
兩團魔氣被清除,黑霧散去,宮殿又恢複了先前的明淨。
良久,再無魔物顯形,祥和再一次降臨到這片土地。
歡呼聲響徹雲霄,為慶賀除魔人成功除魔。
傅序收了劍,蹙眉走到秦硯身邊:“不對勁……”
“哪裡不對勁?”秦硯側頭看向傅序。
衆人歡呼雀躍,吵嚷着沖出了傅序的保護罩。
“我殺鬥隼時,他顯然沒有用盡全力,甚至可以說是自己撞我劍上來的……”
傅序回想着方才的場景,還有一處不對……可他一時想不起來。
眼看着鬥隼消散後,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觀察秦硯能否殺了丘子舟。
好在秦硯沒掉鍊子,丘子舟隻差最後一擊,秦硯出手,他們成功殺了鬥隼與丘子舟。
靈氣打入、丘子舟消失、魔氣散去……
這幾個場景在傅序腦海中不停回放,他思索着,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倏然,傅序睜大了眼,他對上秦硯的視線:“丘子舟的笑!他上回算計我和徐素時,也是這個表情的!”
秦硯的臉沉了下去,身體比腦子更快,他沖到窟窿邊,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
失重的感覺不過刹那,他停在離地半米處,再難下降分毫。
“回去!魔物還沒死!”
傅序攔住跑在最前的百姓,試圖以靈氣快速送他們回去。
可還是晚了……
鬥隼與丘子舟身死兩處,魔氣如植物根須般生長蔓延,頓時爬滿整個宮殿。
還未來得及回去保護罩的人們,被魔氣拽住腳踝,随後迅速纏繞至全身。
魔氣尖端狠狠刺入軀殼,血液不要命般噴湧出來,又被魔氣貪婪地吸食。
不過瞬息之間,那些人就成了魔物的養料。
血液的浸潤下,魔氣根須不再是純粹的黑,而是暗紅的。
根須注水般脹大,宛如無數條巨蟒,迅猛地結束了這場殺戮。
暗紅一股股湧入魔物身死之處,中心黑霧範圍越來越大,顔色越來越濃。
在最後一點鮮血輸送完畢時,那黑霧已有人高。
魔氣蛇一半環在周圍,興奮地蠕動着。
霧氣停止了飄動,一個實體逐漸成形……不,是兩個。
再一次的,鬥隼與丘子舟睜開了眼。
不一樣的是,這回不是虛影了……
丘子舟臉上,仍是那令人作嘔的笑意。
他轉頭看着秦硯,眼中惡劣的光芒幾乎要跳到秦硯臉上。
“你做了什麼?”
秦硯陰沉着臉,強壓着怒意問他。
“這回倒是願意給我時間說話了?”丘子舟笑得愈發燦爛,還挑釁地放出一縷魔氣,舞到秦硯眼前。
秦硯漆黑的眼望着他,壓根沒管那魔氣。
似是覺得無趣,丘子舟收了那魔氣,铩羽而歸的魔氣蔫巴巴地纏在他指尖。
丘子舟輕撫了一下魔氣,這才看向秦硯:“我做了什麼?不過是覺得先前那個險些殺了我們的小姑娘,年紀輕輕的,又那麼漂亮,處死了可惜,變形也難看……”
他停住,目光意有所指地掃了眼裂開的洞口,“于是,我們商量了一下,決定将魔氣存在她那,讓她成為我們新的要害……”
丘子舟看着傅序和秦硯瞬間難看的臉色,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半晌,他才大發慈悲地補充了一句:“所以現在,你們要想殺死我和鬥隼,就不隻是同時殺死我們兩個這麼簡單了,而是同時殺死我們三個。”